第八章：废墟中的“野性呼唤”
他那双灰眸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凌玥身上，偶尔会扫视周围，捕捉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
“看什么看，”凌玥被他又一次直勾勾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没好气地扔过小半块压缩饼干，“省着点吃，下次找到吃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战戈精准地接住饼干，却没像往常一样立刻塞进嘴里，而是拿在手里看了看，又看向凌玥，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把饼干掰成更小的两块，将稍大的一块递回给凌玥。
凌玥愣住了。
这傻子……居然知道分给她了？
虽然动作笨拙，比例分配也完全没考虑他自己那巨大的能量消耗，但这行为背后代表的含义，让凌玥心里那点不耐烦悄悄消散了些。
她没接那块饼干，只是语气缓和了点：“让你吃就吃，废话那么多。”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战戈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饼干，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要，但还是乖乖地把两块饼干都塞进了嘴里，嚼得嘎嘣响。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片坍塌了大半的商业广场外围稍作休息。凌玥靠在一根扭曲的灯柱下，摊开从某个文具店捡来的、早已过时的城市旅游地图，试图找出可能的出路。
战戈则蹲在一旁，用一根钢筋百无聊赖地戳着地上的裂缝。他的注意力很难长时间集中，很快就开始东张西望，鼻子不时抽动，像在分辨空气中无数复杂的气味。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钢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面向广场深处那片巨大的废墟，喉咙里发出一种极低的、既不是警告也不是兴奋的、近乎疑惑的呜咽声。他的肌肉微微绷紧，眼神变得格外专注，甚至带着一丝……渴望？
“怎么了？”凌玥立刻收起地图，警惕地抓起消防斧，“有东西？”
战戈没有看她，也没有像往常发现危险那样进入战斗姿态，他只是死死盯着那个方向，鼻翼翕动的频率更快了。他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又有些迟疑地停下，回头看了凌玥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难以理解的冲突。
仿佛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吸引着他，但他的本能又在告诉他应该留在凌玥身边。
凌玥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人性化”的挣扎表情。她皱起眉，也仔细看向那片废墟。除了断壁残垣，似乎什么都没有。
“到底怎么了？”她走到战戈身边，压低声音问。
战戈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凌玥的手腕！他的手掌滚烫，力道有些失控，捏得凌玥微微吃痛。
“松开点！你弄疼我了！”凌玥甩了一下手。
战戈似乎被她的声音惊醒，猛地松开了手，但眼神依旧没有离开那个方向。他焦躁地原地踏了一步，发出压抑的低吼。
凌玥揉着手腕，看着他那副反常的样子，心里疑窦丛生。那废墟里到底有什么？
“你想过去？”她试探着问，指了指废墟。
战戈立刻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眼神亮得惊人。
凌玥沉吟了一下。战戈的直觉往往很准，无论是对于危险还是……对于其他东西。或许那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额外的物资？或者……其他幸存者？
虽然冒险，但值得一探。
“好，”她做出决定，“我们过去看看。但是，跟紧我，不准乱跑，听到没？”
她严肃地警告他，生怕他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勾了魂直接冲出去。
战戈似乎听懂了“跟紧”的意思，立刻凑近她身边，几乎亦步亦趋。
两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广场废墟。这里曾经是城市的繁华中心，如今却只剩下破碎的混凝土块、扭曲的钢筋和烧焦的装饰材料。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以免造成塌方或者被尖锐物划伤。
越往里走，战戈就显得越兴奋，但又强行压抑着，那种矛盾感让他看起来更加焦躁不安。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个被巨大预制板半掩着的、黑黢黢的入口。那像是一个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吸引他的东西，在下面？
凌玥的心提了起来。地下场所通常意味着更危险、更不可预测。光线昏暗，空间封闭，一旦被堵住，后果不堪设想。
她停下脚步，再次确认：“你确定是下面？”
战戈毫不犹豫地点头，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往前冲。
凌玥咬了咬牙。赌一把！
“跟紧！”她再次强调，然后握紧斧头，率先钻进了那黑暗的入口。
一进入地下，光线瞬间暗淡下来，一股混合着机油、尘土和淡淡霉味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能见度很低，只能勉强看清近处几辆被遗弃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汽车轮廓。
战戈一进来，就像回到了水里的鱼，虽然依旧紧跟着凌玥，但那种焦躁感明显减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和兴奋感？他甚至不再需要凌玥指引，就开始主动朝着某个方向移动，仿佛冥冥中有导航一样。
凌玥只能高度警惕地跟在他身后。
停车场很大，异常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拐过一个弯，前方隐约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
凌玥心中猛地一凛！立刻拉住战戈，躲到了一辆大型SUV后面。
果然有人！
她小心翼翼地从车缝中望出去。只见在停车场深处的一片空地上，竟然用废弃车辆、桌椅和木板搭建起了一个简陋的营地！中间生着一小堆篝火，几个人影正围坐在火堆旁。
是幸存者！
凌玥的心跳加快了。终于遇到其他活人了！这意味着可能的信息、交换物资的机会，甚至……暂时的同伴？
但她没有贸然出去。末世的经验告诉她，人有时候比丧尸更危险。
她仔细观察着。营地里有大约七八个人，男女都有，看起来面黄肌瘦，精神状态并不好。他们穿着破烂，但似乎还保持着基本的秩序。火堆上架着一个破锅，正在煮着什么东西，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勉强算是食物的味道。
看起来不像穷凶极恶之徒，更像是一群挣扎求生的可怜人。
凌玥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她正在犹豫是否要现身接触，身边的战戈却突然又出现了异常！
他的目光并没有看那些幸存者，而是越过了他们，死死盯着营地后方、更深处的黑暗角落！他的身体再次绷紧，喉咙里发出那种极低的、渴望的呜咽声，比之前更加急切！他甚至开始微微颤抖，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几乎要控制不住冲出去！
“你到底怎么了？”凌玥用力按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急切地问。
战戈猛地转过头，看向凌玥，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里竟然充满了某种纯粹的、近乎痛苦的渴望！他抓住凌玥的手，用力指向那个黑暗的角落，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水……好……水……”
水？
凌玥一愣，猛地看向那个方向。难道那里有干净的水源？所以战戈才如此反常？他的嗅觉竟然能隔着这么远闻到水的味道？
这个发现让凌玥的心脏也砰砰狂跳起来！如果真有稳定的水源，那价值远超任何食物！
就在凌玥因为“水”而分神的刹那，战戈似乎再也压抑不住本能，猛地挣脱了凌玥的手，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豹子，骤然从车后窜了出去，直扑营地后方的黑暗！
“战戈！回来！”凌玥惊得魂飞魄散，低喝一声，想要拉住他却已经晚了！
战戈的突然出现，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打破了营地脆弱的平静！
“谁？！”
“什么东西？！”
“站住！”
那些幸存者被这突如其来的黑影吓得魂飞魄散，顿时炸了锅！几个人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有人抓起了身边的棍棒，有人甚至发出尖叫！
战戈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片黑暗中的水源！他速度快得惊人，几步就冲过了大半个营地，眼看就要消失在黑暗里！
“抓住他！”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男人大吼道，举起一根铁管就拦了上去。
其他几个男人也反应过来，虽然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围了上去，试图阻止这个不速之客。
场面瞬间混乱到了极点！
凌玥暗骂一声，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下去了！她立刻从车后闪出，高声喊道：“住手！都别动！他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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