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章到京城

晨光熹微，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书桌上。

厨房里飘来小米粥的香气，还夹杂着煎蛋的焦香，顾秋月走进厨房，看见谢时屿系着她的碎花围裙，正手忙脚乱地翻着锅里的煎蛋，婆婆王秀兰带着双双和华华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喝着粥。

“妈妈！”两个孩子看见她，立刻放下勺子扑过来。

顾秋月蹲下身，将两个小家伙搂进怀里：“在家要听爸爸和奶奶的话，妈妈很快就回来。”

华华红着眼睛问：“很快是多快？”

“等院子里的石榴树开花的时候，妈妈就回来了。”顾秋月柔声说，轻轻擦去女儿眼角的泪花。

谢时屿端着煎蛋走过来，目光温柔：“都准备好了？”

“嗯。”顾秋月站起身，接过他手中的盘子，“给你和孩子们都准备了够吃一个月的粮票，放在抽屉里了，妈那边我也说好了，她下午就过来。”

谢时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些你带着，京城开销大，别亏待自己。”

顾秋月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叠着粮票和现金，比平时给她的多了不少。

吃过早饭，谢时屿推着自行车送她去车站，顾秋月坐在后座上，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腰，晨风吹起她的发丝，路两旁的白杨树哗哗作响。

“到了就给我打电话。”谢时屿的声音顺着风传来，“我已经和通讯班说好了，随时可以转接。”

“知道啦。”顾秋月把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总是泡在训练场忘记吃饭。”

火车站里人声鼎沸，绿皮火车喷着白汽，站台上挤满了送别的人，谢时屿帮她把行李搬上车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就送到这儿吧。”顾秋月接过行李，“部队不是还要开会吗？”

谢时屿点点头，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这个拥抱有力而短暂，却让顾秋月瞬间红了眼眶。

“加油。”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然后利落地转身下车。

火车缓缓启动，顾秋月透过车窗看见他挺拔的身影一直站在站台上，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火车终于驶入京城站，顾秋月提着行李走下火车，立刻被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围。

很快她就找到人群中的父母，两人正伸着脖子往里看，顾父推了下眼镜，眼尖地看到女儿，忙朝她朝手“月月，这边！”

顾秋月兴奋地朝父母走去，顾父连忙接过她手上的行李，“走，咱们回家。”

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公用电话。

电话转接了好几次才接通到谢时屿的办公室，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嗓音，顾秋月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到了就好。”谢时屿的声音带着笑意，“孩子们刚才还在问妈妈到没到呢，双双今天在幼儿园得了一朵小红花，说是要留给妈妈看。”

顾秋月握着听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告诉他们妈妈很想他们，你也要记得按时吃饭，我放在抽屉里的胃药记得吃。”

挂掉电话，顾秋月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她又打了个电话给朱教授，朱教授让她先到社科院去等他。

第二天，顾秋月站在京城大学的社科院门外，看着进进出出的学者们，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激动。

“顾同志？”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李研究员推着自行车走过来，“来得真早啊，辅导班后天才是开始。”

顾秋月连忙转身：“李研究员您好，我来找朱教授，他是我大学时的老师。”

“那正好。”李研究员笑着说，“晚上有个小范围的学术沙龙，正是朱教授主持的，你要不要来听听？就当提前感受一下氛围。”

顾秋月惊喜地点头：“太好了！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晚上七点，顾秋月准时来到李研究员说的教室，里面已经坐了十来个人，大多戴着眼镜，书卷气很浓，大家正在讨论价格双轨制改革中遇到的问题，气氛热烈而自由。

顾秋月安静地坐在角落，认真听着每个人的发言。

沙龙结束后，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学者主动过来打招呼：“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我叫顾秋月，是来参加考研辅导班的。”

“原来是小师妹啊，我也是朱教授带的研究生王伟，马上研二了。”年轻人推推眼镜热情地说。

回到家里，顾秋月还沉浸在刚才沙龙的兴奋中，她打开笔记本，飞快地记录下今晚的收获。

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那本夹着神秘纸条的笔记本静静躺在那里。

时间已是深夜，一阵并不响亮但清晰的争执声从楼下传来，打破了夜的沉寂。起初顾秋月并没在意，大院里有邻居偶尔争论几句也是常事。直到几个关键词“价格改革”、“数据模型”乘着夜风，隐约飘进了她的窗户。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这些词与她最近备考社科院经济所研究方向的内容高度相关，显得格外突兀，她下意识地走到窗边，轻轻拨开窗帘向下望去。

楼下不远处，在路灯昏黄的光晕下，有两个身，他们似乎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情绪激动时，话语还是会断断续续地飘上来。

其中一个人的侧影和手势，让顾秋月觉得莫名熟悉，但光线昏暗，距离也不近，实在无法确定。

“……样本有效性必须重新验证……不能就这么引用……”

“……可是模拟结果已经显示……风险可控……”

她凝神想听得更真切些，那两人却似乎达成了某种暂时的妥协，或者意识到在室外争论不妥，突然中止了对话，迅速分开，各自朝着不同的楼栋走去，很快融入了建筑物的阴影之中。

顾秋月放下窗帘，心中却升起一丝疑虑，那个熟悉的感觉萦绕不去，却抓不住确切的线索。

她摇摇头，走回书桌旁，轻轻抚过课程安排，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新的征程即将开始，但她隐约觉得，前方的挑战或许不仅仅是考场上的笔试试卷。

夜色更深了，她却毫无睡意，重新在台灯下坐下，摊开复习资料，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了那个合着的、里面夹着那张神秘纸条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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