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被跟踪


顾秋月这一觉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

晨光熹微,透过病房窗户上薄薄的水汽,温柔地铺洒在她沉睡的脸上,谢时屿一夜未合眼,目光胶着在妻子和并排躺在小床里的两个襁褓之间。

他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顾秋月微蹙的眉心,仿佛想熨平那点残留的疲惫。

昨日她生产后浸透汗水的发丝、苍白的脸,困倦到吃饭时两个眼皮都在打架的模样,刀子似的在他心口反复划过。

他俯身,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她额角,低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浓得化不开的疼惜:“月月,辛苦了……”  目光掠过她搭在薄被外的手腕,那里似乎比怀孕前更纤细脆弱了些,惹得他心头又是一紧。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王秀兰探进头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气,声音却压得极低:“时屿,天大亮了,赶紧的,给你老丈人、丈母娘,还有你爷爷,爸爸,唐老他们报喜去。”  她蹑手蹑脚走进来,眼睛黏在孙子孙女身上拔不下来,“哎哟我的乖孙孙,睡得多香……”

谢时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整夜守护的疲惫和心潮澎湃,最后眷恋地看了一眼妻儿,这才起身,脚步因久坐而有些虚浮地走向门口。

护士站旁那部黑色的拨盘电话,此刻成了传递幸福的桥梁,谢时屿的手指因为激动微微颤抖,拨号时甚至拨错了两次。

当听筒里终于传来岳母熟悉而带着睡意的“喂?”时,他喉头猛地一哽,积蓄了一整晚的情感轰然决堤,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巨大的喜悦炸开:“妈,爸,生了!月月生了!是龙凤胎!母子平安!”

“什么?!龙凤胎?!”  听筒里传来岳母陡然拔高的尖叫,紧接着是岳父激动得变了调的追问:“月月怎么样?孩子怎么样?真的都平安?”  背景音里还夹杂着疑似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哐当声。

“平安!都平安!”  谢时屿用力点头,尽管电话那头根本看不见,“月月累坏了,这会儿还在睡,孩子都好,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哎哟我的老天爷!”王秀兰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一把抢过话筒,嗓门洪亮,眉飞色舞,“亲家母,听见没?龙凤胎啊!大的那个是哥哥,足足五斤,哭声可亮堂了!小闺女稍微小些也有四斤一两,长得随月月,漂亮着呢,哎呀呀,这福气,啧啧啧……”  她对着话筒,把两个小宝贝从头到脚夸了个遍,仿佛得了稀世珍宝。

谢时屿好不容易把话筒拿回来,又郑重拨通了唐老家的电话,听到他老人家那温和沉稳、带着晨起微哑的“喂?”时,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语气恭敬而激动:“唐老,是我,时屿。给您报喜!秋月生了,是一对龙凤胎,母子都平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唐老爽朗开怀的笑声:“好!好!时屿啊,天大的喜事,龙凤胎,这可是大福气。秋月丫头受大累了,你一定得把人给我照顾好了!

缺什么少什么,或者需要什么药材补品,只管开口!等我这边安排一下,亲自去看看我的小孙孙和小孙女。”  唐老的喜悦透过电话线真切地传来,带着长辈的慈爱和欣慰,谢时屿握着听筒,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涌遍全身,声音更添了几分郑重:“谢谢唐老,让您挂心了!”

一个月的光阴,在新生儿嘹亮的啼哭和手忙脚乱的喂奶、换尿布中,竟也飞快地溜走了。

顾秋月身体底子好,加上王秀兰变着法儿的汤汤水水滋补着,恢复得不错,只是脸色依旧透着几分产后的苍白。这天,她按医嘱去医院做产后复查。

复查结果总体让人安心。“恢复得不错,”  中年女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手里的检查单,“就是这血色素稍微低点,有点轻微贫血,双胞胎嘛,耗得厉害,回去还得继续加强营养,多吃点补铁的东西。”

顾秋月心头一松,笑着应下,起身告别医生。

午后阳光有些慵懒,医院主路人来人往,喧闹中透着一股日常的平和。

顾秋月挎着包,脚步轻快地走在通往公交站的一条相对僻静的辅路上,初春的风带着凉意拂过脸颊,吹散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然而,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像冰冷滑腻的蛇,毫无预兆地缠上了她的后颈,那感觉并非来自视线,更像是某种无声的、粘稠的恶意附着在身后不远处的空气里。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些许,凝神细听。

除了风声和自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另一个刻意放轻、却又无法完全掩盖的脚步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错觉?顾秋月心头一紧,试探性地加快了脚步,果然,身后那细微的、带着点拖沓的脚步声也随之清晰了几分,节奏与她一致。

冷汗瞬间浸湿了顾秋月贴身的衣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漫上来,但她死死咬住了下唇内侧,尖锐的痛感让她混乱的头脑瞬间抓住了一丝清明——不能慌!

她强迫自己稳住呼吸,大脑飞速运转。

这条辅路再往前几十米,有个岔路口,一条通往公交站,另一条……对了,是通往街道派出所的,那条路更窄些。

不能再被动下去了,  顾秋月打定主意。

她猛地停下脚步,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迅速低头在挎包里翻找起来,动作显得有些慌乱,借着这个大幅弯腰的动作,她的头微微侧偏,眼角的余光如同最警觉的探照灯,闪电般地向后扫去。

一个穿着半旧灰蓝色工装、戴着顶压得很低的深蓝色鸭舌帽的男人身影,在她身后约莫十五六米的地方,像是被她的突然停顿惊到,也猛地刹住了脚步,身体下意识地侧向旁边一棵树后,动作僵硬而突兀。

尽管距离不算近,帽檐也压得很低,但那一瞬间顾秋月还是捕捉到了帽檐下抬起的双眼,阴鸷、凶狠,像淬了毒的刀锋,死死地钉在她身上。

更让她心头一凛的是,那人扶住树干稳住身形时,右手虎口处一道狰狞扭曲的旧疤在灰暗的工装袖口衬托下,格外刺眼,如同趴着一条丑陋的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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