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吃过早饭（也可以是午饭），张垚擦了擦嘴，状似随意地对半夏说：

“一会儿我带你去我爷爷奶奶家转转吧？他们住在老宅，离海边更近，风景很好。”

这话让正在喝水的半夏动作顿了一下。去见爷爷奶奶？这似乎比见父母更带着一种“认定”的意味。她抬眼看向张垚，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张垚的表情很自然，带着点回乡的放松和一点展示自己成长痕迹的兴奋，看不出太多刻意的成分。他补充道：“老宅那边有棵大榕树，我小时候常在下面玩，带你去看看。”

他的语气太过于平常，仿佛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观光项目。半夏压下心里的那点异样，想着既然来了，去看看也无妨，便点了点头：“好。”

张垚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很快又掩饰过去。

小电动车在海风里穿行，半夏抱着张垚的腰，脸颊偶尔会轻轻贴到他结实的后背上。看着越来越有生活气息的街巷，她心里那点小紧张又冒了出来。

“张垚，”她忍不住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你爷爷奶奶……好相处吗？”

张垚感受到腰间的力度和她的问题，心里暗笑，语气却故意放得轻松又笃定：“放心吧！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  这话说得好像她已经是孙媳妇上门了一样。

半夏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掐了他腰一下，换了个更实际的问题：“咱们刚吃了早饭，这马上就中午了……他们要是非要留咱们吃饭怎么办？”  她可不想给老人家添麻烦，也不想勉强自己吃不合胃口的饭菜。

没想到张垚一听这话，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放心！我带你出去吃！绝对不留下吃饭！”

“啊？为什么？”半夏愣住了，这反应有点激烈啊。

张垚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堪回首的痛楚：“我奶奶做饭……难吃的不行！简直是……黑暗料理界的泰斗！还是别让她霍霍你的胃了。”

“真的假的？有那么难吃吗？”半夏被勾起了好奇心。能把张垚这么不挑食（在部队练出来的）的人逼到这种地步，得是多高的境界？

“难吃的不行！”张垚加重语气，甚至用上了夸张的比喻，“我跟你说，比我第一次自己做饭，不小心煮糊的粥还难吃！”

“噗——”半夏没忍住笑出声来，捶了他后背一下，“你瞎说什么呢！哪有这么说自己奶奶的！”

不过她心里更好奇了，同时也恍然大悟：看来张垚这做饭好吃的天赋，肯定是遗传了他妈妈那边！跟他奶奶这边的美食基因，估计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么一想，她对接下来的“见面”反而没那么紧张了，甚至有点期待见到那位能做出“堪比猪食”菜肴的传奇奶奶。

电动车在巷子深处停下。张垚停好车，转身看着半夏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什么？待会儿见了面可别笑场！”

“知道啦！”半夏拍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深吸一口气，“走吧，去见见这位……烹饪界的‘奇才’奶奶。”

张垚牵着半夏的手，推开厚重的木门，走进凉爽的石头老宅。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一位精神矍铄、皮肤黝黑的老人正坐在小凳子上，熟练地翻晒着竹匾里的鱼干。阳光透过葡萄藤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陆离。

“爷爷！”张垚扬声喊道。

张爷爷闻声抬起头，看到孙子，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垚垚来了！”  他的目光随即落到张垚身边的半夏身上，带着慈祥的好奇。

张垚把半夏往前轻轻一带，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骄傲：“爷爷，这是我女朋友，半夏。”

半夏赶紧微微躬身，礼貌地问好：“爷爷好。”

“哎，你好你好！”张爷爷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半夏，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连连点头，“真人比照片还精神！是个漂亮的姑娘！”  语气淳朴又真诚。

这时，厨房的门帘被掀开，一位系着围裙、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奶奶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听见声儿就知道是垚垚回来了！”

“奶奶！”张垚又赶紧介绍，“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半夏。”

张奶奶的目光瞬间就定格在了半夏身上。

今天的半夏，穿着一身清爽的浅绿色及踝长裙，扎着利落的高马尾，脚上一双简单的低跟凉鞋，整个人看起来清新又文艺，就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知识青年，和这海岛上常见的姑娘气质截然不同。

张奶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她放下锅铲，快步走过来，拉住半夏的手，左看右看，喜欢得不得了，嘴里啧啧称赞：

“哎哟！这姑娘真好！瞧这模样，瞧这气质！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要学问有学问（她听张垚说过半夏是学霸）！真是哪哪都好！”  她说着，还嗔怪地拍了孙子一下，“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张垚被奶奶说得哭笑不得，摸着后脑勺抗议：“奶奶！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很差似的！你孙子我也不赖好吧？”

“你呀！”张奶奶白了他一眼，“能找到半夏这样的姑娘，是你小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得好好对人家，听见没？”

“知道啦知道啦！”张垚嘴上应着，心里却乐开了花。奶奶这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好！看来半夏这“文艺女青年”的范儿，很对老一辈的审美。

半夏被张奶奶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但心里也暖暖的。她能感觉到两位老人真诚的喜爱和接纳，这种朴素的善意，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海岛上，感到了一丝奇异的归属感。

张垚看着半夏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爷爷奶奶满意的笑容，觉得这次带她回来，真是做对了。至少，在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最重要的亲人们，认可了他选择的女孩。这比什么都让他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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