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尾声

月朗星稀，螺云舒卷。

缥缈阁，后院。

菩提树下，七宝莲池畔，白姬、元曜、青冥正坐在一方西番莲图案的波斯绒毯上，悠闲地喝酒赏月。

波斯绒毯上铺着几个软垫，软垫周围随意地散放着盛开的鲜花。波斯毯中间摆着一方梨花木案，木案上放着一坛金谷酒，一盘甜瓜和葡萄，一盘冷忽羊肉，一盘菡萏甜糕。

梨花木案上还摆放着一个木匣子，木匣子是打开的，里面放着徒花扇。

徒花扇上，浮现出一朵金色的虚花。

夜色深沉，月光朦胧，灿金色的徒花漂浮在半空中，万丈光芒在卷曲的花瓣上流动，熠熠生辉。

白姬、元曜、青冥举着素瓷杯，一边品尝着金谷酒，一边欣赏着夜色中的金色虚花。

白姬、元曜去云花庵探望云花师太，是七天前的事情了。

当徒花盛开到极致时，云花师太就安静地圆寂了。

在生命的尽头，花诺以最深刻，又最绝望的爱让传说中的徒花盛开，让大家都看见了这传说中最美丽的虚花。

云花庵中凭空开出绚烂的花海，让所有人都十分惊异，消息迅速传到了洛阳，大家纷纷前来无名山，一睹这传说中的美丽，并认为这是佛祖显灵，对着这份奇异的盛景顶礼膜拜。

云花师太圆寂三天后，徒花才开始凋零，逐渐消失，归于虚无。

因为云花师太圆寂了，白姬只好又把徒花扇带回了缥缈阁。她还用妖力将一朵盛开的徒花，永远地保存在了徒花扇上。

徒花盛开之后，白姬就派离奴去邙山邀请青冥赏花。以前她答应过青冥，徒花盛开，就请他赏花。结果，青冥恰好有事外出，直到云花庵的徒花全都凋谢了，他才回到冥界之渊。

青冥回到冥界之渊，听蛇仆说起白姬邀请自己，自己却不在，还错过了徒花盛开，心中十分懊悔。

青冥急忙跑来缥缈阁做客。

白姬便设下夜宴，拿出自己的保存的徒花，让青冥观赏。

白姬笑道：“青冥，这真正的徒花，比你随便想象而画出来的徒花，要美丽多了。”

青冥睨目，一边品酒，一边欣赏着夜空中绽放的金色花朵。

“像梦幻一样美，美得不真实。可惜，我与徒花没有缘分，没能看见云花庵里的徒花之海。白姬，能不能把徒花扇和这朵徒花送给我？”

白姬道：“不能。我已经决定把徒花扇和徒花带去天界，送给女夷。”

青冥不高兴地道：“为什么送给女夷，不送给我？难道她才是你的朋友吗？”

“徒花是女夷送给我的，她告诉了我使徒花盛开的方法。如果没有她，我就看不到这无与伦比的传说之花。更何况，我曾经一度误解了女夷，以为她欺骗我。现在想一想，是我一开始就误解了使徒花盛开的方法，不是拿别人的爱与绝望来浇灌花苗，而是必须以自己的生命与情感，来使徒花盛开。我打算过几天去一趟天界，把徒花扇和徒花送给女夷，顺便和她聊一聊别的传说中的花。”

白姬笑道。

青冥道：“白姬，真的不能把徒花送给我吗？好歹，这徒花扇上的纹绣图案是我想象出来的。”

“不能。鲜花配美人，女夷比你长得美丽，徒花送给她更合适。”

白姬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难道我长得不够俊美吗？”

青冥不开心，转头问在旁边默默喝酒赏花的元曜道：“书生，你看看我的脸，难道我不是世间第一美男子吗？”

“这……”元曜无语，只好道：“青冥兄弟，你的容貌是小生见过的非人之中最英俊的。”

这时候，离奴端着一盘刚在火炉上烤好的椒盐青竹鱼走来。

“书呆子，你什么意思？难道爷长得不如这独角蛇英俊吗？！”

元曜只好道：“离奴老弟，你也十分英俊。”

离奴闻言，放下青竹鱼，开心地坐在一边，吃了起来。

白姬听了，又不高兴了，道：“轩之，难道我化作龙公子时，长得不够英俊吗？”

“不！白姬，你也英俊，你们全都英俊……”

面对这几个争强好胜的非人，元曜一个也得罪不起，只能如此敷衍道。

白姬道：“这样吧，青冥，虽然徒花扇不能送你，但我送给你一幅徒花的绣图。”

青冥同意了。

“好。最好把绣图做成一个荷包或香囊。”

白姬皱眉，道：“做成荷包和香囊太麻烦了，还得裁减缝纫，最多给你绣成手帕。”

“也行。手帕我要青色的。”

青冥高兴地道。

白姬道：“行。”

白姬想着，既然答应给青冥绣徒花手帕，反正也要开始动针线，不如索性一口气多绣几条吧。一条白色的给自己，一条青色的给青冥，一条黑色的给离奴，一条粉红色的给玉鬼公主。

“轩之，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手帕？我顺便给你也绣一条。”

白姬小声地问道。

元曜笑道：“什么颜色都喜欢，只要是白姬你送的。”

白姬笑了笑，正在构思手帕的配色。

青冥突然道：“白姬，徒花也看够了。如此幽静的夜晚，缥缈阁里又鬼气森森，十分有讲鬼故事的气氛，不如我们来讲恐怖的鬼故事吧？”

离奴一听，咬了一口青竹鱼，道：“独角蛇，亏你想得出来！我们在这儿喝酒赏花，本身就是恐怖的鬼故事了，还需要另讲什么鬼故事？”

白姬笑道：“不如，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青冥听了，有点害怕。

“白姬，你又想扔我？被扔出去，落在地上，会摔得很痛的。”

白姬笑道：“不是，青冥，我是真的想玩捉迷藏。”

元曜道：“如此怡人夜色，还是来吟诗作赋，切磋学问，讨论圣贤之道最好。”

离奴道：“依爷之见，还是安安静静地喝美酒，吃烤鱼，才最适合这夜色，和这朵徒花！”

四人争执不休，争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玩什么。

一阵夜风吹过，菩提叶动，徒花如幻，夏天又到了。

（《徒花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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