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虚与委蛇

金丹威压如山，挤压着密室内的每一寸空气。鬼厉长老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灵魂深处。他的问题，更是直指孟凡最大的秘密——混沌源气，以及与巡天盟的关系。

孟凡心脏狂跳，识海中的混沌旋涡在金丹灵压下微微震颤，但他紧守最后一丝清明，脸上维持着被幽冥之力侵蚀的混乱与贪婪，目光死死盯着祭坛上方的九幽魂玺残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混……混沌？”他声音沙哑断续，带着一种迷茫的疯狂，“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它呼唤我……给我力量……”

他刻意扭曲着鬼厉的问题，将重点完全导向对魂玺残片的渴望，同时暗中将一丝混沌源气模拟成与幽冥之力激烈冲突、即将失控的假象，周身灵力紊乱波动，左臂印记的光芒明灭不定。

鬼厉长老微微皱眉，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更加仔细地扫过孟凡全身。在他感知中，此子体内确实存在一股极其特殊、难以界定属性的本源之力，但这股力量正与狂暴的幽冥之力激烈冲突，将其经脉冲击得七零八落，神魂波动也充满了痛苦与混乱，确实像是即将被幽冥标记彻底吞噬、失去自我的前兆。

“看来，你自己也说不清。”鬼厉长老冷哼一声，似乎并未完全相信，但也未再紧逼混沌源气的来历。对他而言，一个即将被控制的“钥匙”，其过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未来的“用途”。

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巡天盟的鹰犬，为何会与你搅在一起？你身上的巡天气息，虽然微弱，却逃不过本座的感知！”他目光陡然锐利，如同冰锥刺向孟凡。

来了！最关键的问题！

孟凡心中凛然，知道这是最危险的关头。他脸上适时地露出被说破秘密的“惊慌”与“挣扎”，嘶声道：“他们……他们逼我！想抓我研究……我逃出来的！只有……只有圣玺的力量……能救我！”

他语无伦次，却将一个被巡天盟逼迫、走投无路投靠幽冥之力的散修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同时，他暗中引动了识海中那枚“巡天神念印”，使其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被强行压制的巡天波动，更添了几分“真实性”。

鬼厉长老感应到那丝巡天波动，又看到孟凡那“发自内心”的恐惧与对魂玺的渴望，眼中的疑虑消散了大半。一个身怀异力、被巡天盟盯上、又被幽冥标记侵蚀的小修士，为了活命和力量投靠过来，合情合理。

“哼，巡天盟……迟早要将他们连根拔起！”鬼厉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显然对巡天盟积怨已深。他不再追问孟凡的来历，转而看向那九幽魂玺残片，眼中露出狂热。

“你能感应圣玺，证明你与我幽冥有缘。你这身混沌本源虽古怪，但若能融入幽冥，或可成为承载圣玺之力的最佳容器！”鬼厉长老语气中带着一种实验般的冰冷兴致，“放松心神，让圣玺的力量洗涤你，接纳你！待你与圣玺初步融合，便是你为我黄泉宗、为幽冥道效力之时！”

他竟是想利用孟凡特殊的混沌源气体质，来尝试融合或承载九幽魂玺的力量！

孟凡心中骇然，这比他预想的更加危险！一旦被那魂玺之力侵入，混沌源气能否抵挡犹未可知，就算抵挡住，也必然暴露更多秘密！

但他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拒绝，立刻就是死路一条。

他脸上露出“狂喜”与“顺从”，挣扎着向祭坛靠近，左臂主动伸向那魂玺残片，印记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力量……给我力量……”

鬼厉长老见状，满意地点点头。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祭坛上的血色符文逐一亮起，那悬浮的九幽魂玺残片轻轻震颤，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幽光，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探出，锁定了孟凡左臂的幽冥印记！

就在那幽光即将触及印记的刹那——

“报！”密室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通报。

鬼厉长老动作一顿，眉头皱起，显然不悦被打扰：“何事？”

“长老，墨渊执事紧急求见，说有要事禀报，关乎……关乎前几日噬魂幽窟的变故以及……一名疑似身怀异宝的巡天盟暗子！”门外弟子声音紧张。

墨渊！他果然也在这里！而且似乎查到了什么！

孟凡心中猛地一沉。墨渊见过他动用破煞枪和“幽影”短刃，甚至可能对他“孟白”的身份有所猜测！若此时被他撞见……

鬼厉长老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看了看祭坛上即将与孟凡连接的魂玺幽光，又看了看门外，略一沉吟，对那干瘦老者吩咐道：“看好他，暂缓融灵。”

“是！”干瘦老者躬身应命。

鬼厉长老袖袍一甩，转身大步走出密室。

密室内，只剩下孟凡和那干瘦老者，以及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祭坛和魂玺残片。

压力稍减，但危机并未解除。墨渊的到来，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孟凡心脏怦怦直跳，大脑飞速运转。必须趁着鬼厉长老离开的这短暂间隙做点什么！否则等墨渊进来，一切就将暴露！

他目光扫过那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的干瘦老者（筑基后期），又扫过那近在咫尺的九幽魂玺残片，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骤然浮现。

他假装因魂玺幽光撤回而变得更加“焦躁”和“痛苦”，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一步，似乎想要强行触碰魂玺。

“站住！不得靠近圣玺！”干瘦老者厉声喝道，上前一步想要阻拦。

就是现在！

孟凡眼中厉色一闪，一直被压抑的混沌源气轰然爆发！不再是模拟混乱，而是凝聚成一道无形的尖刺，并非攻向老者，而是直刺向他腰间悬挂的一枚控制密室阵法的玉符！

同时，他左臂那变异的幽冥印记逆向旋转，产生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并非排斥幽冥之力，而是将之前吸收储存的部分死气和幽冥能量，混合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混沌源气包裹着的自身神念，如同“污染”般，猛地射向那九幽魂玺残片！

他要制造混乱，并尝试在魂玺上留下一个极其隐蔽的“标记”！

“噗！”玉符被混沌源气击中，光芒一乱，密室的隔绝阵法瞬间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滞涩！

“你！”干瘦老者又惊又怒，没想到孟凡竟敢突然发难，更没想到他的攻击如此诡异刁钻！他下意识地全力催动灵力，镇压阵法波动，并一掌拍向孟凡！

而那道混合能量，也在此刻触碰到了九幽魂玺残片！

“嗡——！！”

魂玺残片猛地一震，黑光大盛，一股更加狂暴、充满愤怒意识的幽冥波动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孟凡那微弱的神念标记，但也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亵渎”所激怒，能量变得极不稳定！

整个密室剧烈摇晃，祭坛上的血色符文明灭不定！

“怎么回事？！”门外传来鬼厉长老惊怒的喝声，以及快速接近的脚步声！

机会！阵法滞涩，魂玺异动！

孟凡借着干瘦老者拍来掌力的余波，身形向后急退，并非退向门口（那里正有鬼厉赶来），而是猛地撞向侧面的墙壁！那里，正是他刚才感知到的、因阵法短暂滞涩而显露出的最薄弱处！

“轰！”

墙壁被蕴含混沌源气的一撞，碎石飞溅，竟真的被撞开了一个缺口！缺口外，是阴魂阁复杂结构中的一条阴暗通道！

“拦住他！”干瘦老者目眦欲裂。

但孟凡已如同游鱼般滑入通道，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头也不回地向深处冲去！

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混乱，在鬼厉和墨渊反应过来之前，找到脱身之法，或者……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身后，传来鬼厉长老暴怒的吼声和强大的金丹灵压，如同附骨之蛆，紧追而来！

绝境逃亡，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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