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余波震荡，各怀鬼胎
月圆之夜的惊变，宛如一颗巨石投入沐府这潭深水，激起的涟漪在次日清晨迅速扩散开来。
沈玲儿和沐婉柔被各自院中的“护院”（实为顾家影煞）严加看管，消息虽被沐云笙强行压下来。
未在府中大肆传开，那边废弃院落的异动、沈玲儿母女一夜之间的“抱病静养”，以及大小姐沐云笙安然无恙、甚至气色清朗的模样，都让府中嗅觉敏锐的下人和各房姨娘们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慈安堂内，沐家老夫人拍着桌子，尖利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
“反了天了！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软禁主母和嫡妹？！
她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还有没有家法！
春风呢？
我儿怎么还不去把那孽障捆来问罪！”
这位从乡下出来的老夫人，只记得沈玲儿平日里给她送的金银最多，此刻只心疼自己的财路可能要断，哪管什么对错。
沐春风刚下朝回府，听闻此事，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第一时间赶到沈玲儿的院子，却被“护院”客气而强硬地拦在门外，只听到一句，“夫人和二小姐需要绝对静养，相爷请回。”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院内便传来沐婉柔凄厉的哭喊。
“父亲！父亲救我！
是沐云笙那个贱人害我们！
她勾结外人……”
声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人强行捂住了嘴。
沐春风的额角青筋直跳，他看向站在不远处廊下、神色平静无波的沐云笙，强压着怒火问道，“笙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母亲和妹妹为何会被关起来？
那些护院是哪来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可眼里却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沐云笙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她微微福了一礼，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与委屈。
“回父亲，昨夜有贼人潜入府中，在西北废院行那邪祟之事，意图不轨。
幸得几位路见不平的义士相助，才将贼人驱走。
母亲和妹妹当时受到惊吓，又似乎……
被那邪术波及，神智有些不清，胡言乱语。
女儿唯恐她们冲撞了父亲或是出去乱说，损了相府清誉，这才不得已请义士们暂时守护，让母亲和妹妹好生静养，驱除邪气。”
她的一番话，将夺运阴谋轻描淡写成了“贼人邪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而占了个维护相府声誉的大义。
沐春风盯着她，眼神锐利，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他当然不信什么“路见不平的义士”。
那些护卫身手不凡，更像是顾家的人！
难道顾家知道了什么？
还有那“邪术”……
沈玲儿母女背着他做的那些勾当，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默许甚至乐见其成，因为他要的是沐婉柔成为天命凰女，他要的是国丈之位！
此刻，他心中天人交战。
一方面恼怒沈玲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另一方面又必须保住她们，尤其是沐婉柔，她是通往权力巅峰的关键棋子！
“即便如此，也不该如此对待你母亲和妹妹！
家丑不可外扬，快让那些‘义士’离开，将你母亲和妹妹放出来，此事到此为止！”
沐春风最终选择了压下此事，保住沈玲儿母女。
沐云笙心中冷笑，面上却顺从道，“父亲说的是。
只是那邪术颇为厉害，为确保母亲妹妹完全康复，不再被邪气侵扰，还需静养几日。
待她们神智清明，女儿自当恭迎母亲妹妹出来。”
她半步不让，必须趁此机会，最大程度地削弱沈玲儿的掌控力。
沐春风看着她沉稳的态度，心知这个女儿已非吴下阿蒙，强硬手段恐难奏效，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心中却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嫡长女的价值。
沐春风的离去，如同一个信号，沐府后院各方势力开始悄然涌动。
大姨娘赵氏所在的“秋水苑”内，她正紧张地拉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庶子二少爷沐天恩和五小姐沐清薇，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恩儿，薇儿，近日府中不太平，你们切记要谨言慎行，莫要掺和夫人和大小姐之间的事……
我们……
我们只求自保，明白吗？”
赵氏性子懦弱，只想在这深宅大院中求得一方安宁。
沐天恩沉默不语点了点头，他的身形略显单薄，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
那是长期被嫡兄沐天宇所欺凌留下的阴影。
他脑海中浮现出沐云笙昨夜在月光下凛然的身影，心底深处，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悸动悄然蔓延。
大姐姐……
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沐清薇则乖巧依偎着母亲，她心思纯净，只觉得大姐姐如今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围着四皇子和二姐转，反而让人更想亲近。
二姨娘柳氏的“芳菲阁”则又是另一番光景。
柳氏看着铜镜中自己依旧娇艳的容颜，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笑。
“沈玲儿啊沈玲儿，你也有今天！
平日里仗着掌家之权压我一头，如今被自己养的‘病弱’嫡女反咬一口，真是报应！”
她的女儿，三小姐沐清涟在一旁帮着母亲梳头，眼神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们母女长期被沈玲儿打压，此刻自然是乐见其成。
而三姨娘周氏和四姨娘李氏则聚在周氏的“听雨轩”内低声商议。
“姐姐，看来大小姐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沈氏这次怕是要栽个大跟头。”
李氏轻声说道，她年纪最轻，女儿六小姐沐清雅尚在懵懂之年。
周氏拨弄着茶盏，眼神精明。
“未必。
老爷明显是想保她。
不过，这对我们倒是好事。
沈氏势弱，我们正好可以……
适当‘帮帮’大小姐，给她添添堵，也为我们自己争些好处。”
她们不敢明着对抗沈玲儿，只要暗中下绊子、传递些消息，还是敢的。
至于那位嫡出的大少爷沐天宇，昨夜正在他最爱的“软玉温香”青楼里醉生梦死，直到日上三竿才回府。
听闻母亲和妹妹被沐云笙软禁，他先是暴怒，随即脸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兴奋。
“沐云笙那个草包，竟有这等本事？”
他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欲望与算计的光芒。
“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或许，玩玩也不错？”
他白日里是风度翩翩的相府公子，夜晚却是以虐打美人取乐的恶魔。
沐云笙如今展露的锋芒，反而激起了他变态的征服欲。
至于母亲和妹妹？
只要不影响他未来的权势享乐，暂时受点委屈也无妨。
一时间，沐府后院风起云涌。
原本在沈玲儿高压下保持微妙平衡的各方势力，因沐云笙的骤然崛起和沈玲儿的暂时倒台，开始重新洗牌。
有人选择观望，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中投诚，也有人包藏祸心。
沐云笙站在锦绣苑的阁楼上，俯瞰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府邸。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正聚焦在自己身上。
人心鬼蜮，各怀心机。
但这正是她想要的。
唯有将水搅浑，她才能从中取栗，将前世的仇敌，一个个拖入她亲手编织的罗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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