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哪有什么未卜先知，分明是开挂

“褚大人私闯本官府邸，难道就不解释几句？”江鹤蹙眉看着气定神闲的男子，语气颇为不善。

话音方落，一道人影如一阵风般从他身侧掠过。

江风禾裹着单薄的外裳，踩着穿反的绣鞋，如一只折翼的蝴蝶扑倒在褚天纬身前。

她一手拽住男子衣摆，仰起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哎哟哟，地上脏，江大小姐你快起来！”褚天纬笑着躬身去扶跌坐在地的少女，却被一只大手隔开。

江鹤一把将便宜养女从地上拽起，死死压在身后，皮笑肉不笑道：“让褚大人见笑了，小女昨日中邪害她兄长落水，又哑了嗓子，现下整个人疯疯癫癫，神志不清，并非有意冲撞褚大人！”

言罢，他扭头冲红雾和兰雀吩咐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扶大小姐回屋！”

“是！”红雾兰雀齐齐应声，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自家小姐的手臂将人往屋内拖。

江风禾“奋力”挣扎，拼命摇头，喉中溢出无意义的音节。

“且慢！”褚天纬出声将人唤住，笑眯眯道：“本官的表弟临安王世子颇有人脉，认识几个会驱邪的道士，要不本官现在让人去将他请来？”

“不必！”江鹤一口回绝，淡漠道：“区区小事，不牢褚大人费心，本官已请来源慧法师，他会为小女开坛做法，祛除身上邪祟！”

“江大人此言差矣！”褚天纬缓步上前，煞有介事道：“江大小姐可是高公子溺亡案中极为重要的一环人证，本官有义务保障人证安全！”

闻言，江鹤再维持不住表面和善，瞬间拉下脸来：“褚大人此言何意？这里是本官府邸，风禾是本官长女，你私闯本官府邸在先，污蔑本官在后，此事本官便是告到圣上面前，也是本官有礼！”

“江大人就这么希望下官把话摊开来说吗？”褚天纬叹了口气，面上笑意淡去三分：“既如此，下官不妨告诉你，下官之所以擅闯贵府，乃是怕你得知案件有进展新生恐惧，故意拖延时间坏了罪证！”

言罢，他看向被红雾和兰雀一左一右架着的江风禾，别有深意道：“本官瞧着，江大小姐清醒得很，不像是中了邪的样子！”

“褚天纬，你欺人太甚！”江鹤拂袖，冲左右吩咐道：“来人，将褚大人请出去！”

“谁敢动我们大人？”几个大理寺的官差拔刀上前，被褚天纬一把按住。

“都是朝廷命官，打起来像什么样子？”褚天纬笑眯眯言罢，拱手对江鹤作了一揖：“抱歉江大人，是下官唐突了，下官这就离去！”

言罢，他转身朝外行去。

不等江鹤松一口气，却见男子转过身来，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不过……”褚天纬拖长尾音，露出人畜无害的纯良笑容：“若事后高大人闹到江府，下官可不管的，毕竟，江大小姐今日能中邪害江大公子落水，保不齐，前几日高公子溺亡便出自她手！”

“褚大人慢走！”江鹤随意一拱手，见男子当真离去，倏地想到些什么，瞬间冷了脸色。

他让源慧法师给江风禾扣上天生不详能招邪祟的黑锅，是为光明正大给家中做一场法事，顺带将哑了嗓子口不能言的江风禾送入寺庙磋磨一番，以泄心头之恨，可若此事被人添油加醋传入高大人耳中，叫高大人认定自己故意做局框害高暨阳，他又当如何是好？

高暨阳横死江府，高玉山明知此事与他江家无关依旧紧咬他不放，一副同他不死不休的架势，要真与他有了关联，高大人怕是能当街将他捅死！

思及此，江鹤扭头看向痛哭瑟缩的长女，变脸般缓和了面色：“哭什么哭，爹只是让人给你驱驱邪，还能害你不成？方才之所以让人撞门还动口骂你，不过是怕惊动了你身体里的邪祟，让那邪祟占了你的身子逃跑。”

闻言，源慧法师扭头看向男子，眼中透着几分诧异。

“源慧法师！”江鹤双手合十，恭敬道：“您不是说小女昨日被脏东西蒙了眼，这才跳入翠池，连累了她兄长吗，劳您在此开坛做法，为她驱除身上邪祟！”

说话间，他不着痕迹地冲对方使了个眼色。

源慧法师会意，当即冲左右吩咐道：“将人按在院中无荫处，贫僧这就为江大小姐祛除身上邪气。”

很快，做法的什物一一摆齐。

源慧法师先是念了一段晦涩的驱邪经，又对天地燃了三炷香，待香燃尽，他划破指尖将血滴在朱砂上，以毛笔沾起朱砂点在少女眉心。

“源慧法师！”江鹤迎上前，满脸着急道：“小女现下情况如何？”

“江大人放心，令嫒身上邪祟已除，往后只需好生静养。”源慧法师煞有介事道。

“多谢源慧法师！”江鹤躬身长拜，客客气气地将人往穗香院外迎。

“大小姐！”红雾与兰雀一左一右将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小姐架起，快步朝屋内行去。

留在院中的小厮面面相觑，很快，两个有眼力劲的小厮上前，把倒在地上的门板扶起，剩余的小厮立即上前，扶门的扶门，修门的修门，叮叮当当好一阵响。

江风禾整个人僵直地躺在床榻上，待房门重新合上，她这才张开眼睛，冲守在榻前的红雾兰雀露出温柔笑容。

“大小姐，吓死奴婢了！”兰雀皱起眉头，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方才老爷砸门那架势，奴婢还以为他要将小姐打成邪祟附身，狠狠折磨一番小姐呢！”

“好在褚大人及时出现，小姐这才免受皮肉之苦。”

“是好在咱们小姐聪明！”红雾纠正兰雀的说辞，笑吟吟道：“房门上锁，证明小姐早就猜到了老爷会有今日这番举动，提前让两位王侍卫请来褚大人，要不褚大人能出现得这般巧合？”

感受到红雾崇拜的目光，江风禾汗颜地抹了抹额头。

她哪是聪明未卜先知，分明是得了好心的天外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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