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妆花了

见江心容吃瘪，刘诗情斜眼横了江风禾一眼，阴阳怪气道：“江大小姐很自信嘛！”

言罢，不待少女接话她便用周围人能听见的音量嘲讽道：“也是，到底是在乡下泥腿子堆里长大的，被捧惯了自视甚高很正常。”

此言一出，原本散开的目光再度落到江风禾脸上。

没来由遭了嘲讽，江风禾半点不恼，依旧一副眉眼带笑的自信模样：“刘大小姐这话说的委实片面，我的确在乡下庄子上生活了足足五年，但从未被人捧着，毕竟，权势财富不以美貌分配，这一点，想来刘大小姐比我更清楚。”

闻言，刘诗情拉下脸来，削尖的下巴高高抬起：“江大小姐此言何意，莫不是在嘲讽本小姐？”

“诗情，你莫要误会，风禾妹妹不是这个意思！”江心容伸手将人按住，同时扭头看向堂妹，摆出一副温柔模样：“风禾妹妹，你快同诗情解释。”

“我就是在嘲讽她！”江风禾维持着明媚笑容，红唇开合，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悠悠道：“原来刘大小姐听得懂人话呀，怎的本小姐不过自信了些，不受他人评价的影响，刘大小姐就应激了呢？莫不是，本小姐的容貌刺激到了你？”

说到这，她冲一旁站着的红雾使了个眼色，红雾会意，捂着肚子同身边人耳语两句，很快钻出人群。

“就凭你也配？”刘诗情扬眉，丝毫不遮掩面上的尖酸：“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这副尊荣，媚俗妖气，哪有半分官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江风禾定定看着少女过分清减的面庞，明明身形并不瘦弱，面上却没几两肉，下巴削尖，颧骨微微凸起，配以细长的眼睛，浑身透着一股子难言的刻薄劲。

“本小姐的确比不得刘大小姐！”江风禾大方承认，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刘大小姐中庭长下庭尖颧骨高，一看就是形克父母九族的面相，若这便是官家小姐该有的样子，本小姐宁愿不要，而非如刘大小姐这般作为谈资洋洋得意。”

闻言，刘诗情瞬间拉下脸来：“江风禾，你再说一遍！”

“风禾！”江心容扯了扯堂妹衣袖，摆出一副不赞同的模样：“你说话怎能如此难听，还不快跟刘大小姐道歉。”

“堂姐的意思是，刘大小姐说话不难听？”江风禾歪头，委屈地红了眼睛：“如此说来，在堂姐眼中，妹妹当真如刘大小姐所言那般不堪？”

言罢，不给对方做出反应的机会，她拔下头上簪子，又扯下腕上玉镯，一股脑儿塞入对方怀中：“堂姐既待我不是真心，今日又何必亲手为我梳妆？你送的这些，我不要了！”

撂下这句话，江风禾起身朝外行去。

行出没几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忽然朝她撞来，温热的茶水溅了她满身满脸。

“啊！”江风禾低呼，眼角滚落一滴热泪，情绪有些崩溃道：“你们这些人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联合起来欺负我是吧？”

“对不住对不住！”聂海舒一叠声道歉，慌忙掏出帕子去擦少女的面颊。

擦着擦着，原本闹哄哄的人群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江心容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却是为时已晚。

厚厚的脂粉一层层剥落，露出江风禾透着病态苍白的面庞，配以泛红的眼尾，像一尊易碎的美丽白瓷。

“你好美啊！”聂海舒低呼，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生怕自己给对方擦脸时用力太过，让眼前美人面上添一丝红痕。

“你……”江风禾愣住，泪迹未干的眼睫颤了颤，眼神懵懂如纯洁的小鹿：“我不是一直长得这副模样吗？你怎忽然用这般古怪的眼神看我？”

“不不不，你方才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聂海舒连连摆手，倏地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江心容，眼中露出鄙夷之色：“江家堂小姐，今日种种，是你故意设局害的江大小姐吧？”

此言一出，如巨石投湖，掀起万丈波澜。

一时间，众人纷纷把落在江风禾面上的惊艳目光移开，转而鄙夷地看向抱着成堆首饰的江心容。

他们现在才注意到，那些原先堆叠在江风禾头上如同违章建筑的首饰皆是七皇子送江家堂小姐的精品。

“你们在看什么？”一道冷冽的男声突兀响起，很快，宋成启从人群后挤出，如天神降世挡在江心容面前。

他目光落在素面朝天的江风禾脸上，心跳顿时快了一拍，偏面上做出一副嫌恶的模样：“江风禾，你的苦难并非你堂姐造成，她也在尽力对你好，尽力弥补你过去吃过的苦，你何必总是针对她？”

“是啊大小姐，我家小姐好心拿首饰给你选，是你自己全都想要，妆容也是你自己非要这般画，怎如今反怪到我家小姐头上？”双儿适时出声接过话匣，说话间拿手推了兰雀一下：“兰雀，你说句话呀！”

“我……”兰雀唇瓣翕动，见自家小姐没有任何反对之意，当即咬牙劝道：“大小姐，刘大小姐说话是难听了些，可此事与堂小姐无关啊，您何必迁怒于她？”

眼见着江风禾的贴身大丫鬟都出来为江心容作证，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相信谁。

“月影！”江心容轻轻推了江月影一把，语气中透着警告意味。

江月影被迫站起身来，唇瓣动了动，强做不悦道：“大姐，你今日所为，实在是太过分了！”

伴随着江月影的发声，众人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感受到一道道投落在自己身上的不善的视线，江风禾无力地垂下脑袋，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她像是一个被丝线捆住四肢的提线木偶，僵硬地慢慢转身。

倏地，她肩上一紧，整个人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搂入怀中。

“七皇子殿下，江大小姐回京不久，这期间你才与她见过几次，怎确定她为人如何？又如何在未知今日事件全貌的情况下认定江大小姐蓄意针对江心容？”聂海舒一手搂着江风禾，另一手护着少女的脑袋，隔绝一道道并不友善的目光：“若我没记错的话，江大小姐前日可是差点病死在江府，一个才回府就缠绵病榻，身边丫鬟各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乡下大小姐’，她拿什么欺凌殿下您的未婚妻？”

此言一出，满林寂静，针落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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