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宴宾客

次日，天方蒙蒙亮，江府便热闹起来。

江风禾装病，不需要去前院用膳，现下躺在床榻上，悠哉啃着红雾藏在怀中送进来的巴掌大的米糕。

“外面如今是何种情况？”江风禾塞了满满一嘴的米糕，吃得毫无形象可言。

“小姐吃慢点，仔细噎着！”红雾捧着茶盏往前递了递，眸中满是担忧：“今日老爷忽然要宴请高大人父子，府里上下现在正忙着呢！”

闻言，江风禾登时来了兴趣：“晚间的宴席就开始准备？那高家父子如此金贵？”

“不是高家父子金贵，是高公子那个二世祖难侍候，偏生高大人又是个护短的……”红雾说到这，话音一顿，诧异地看向自家小姐：“小姐怎知是晚上的宴席？”

“我不仅知道是晚上的宴席，还知道他们要在我的午膳里下药！”江风禾淡定言罢，在小丫鬟吃惊的目光中把最后一小块米糕塞入口中，接过茶盏一口将茶水饮尽。

吃饱喝足，她恢复端庄模样，神色严肃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日的午膳，绝不能由你和兰雀经手，不仅如此，午膳时间过后，你和兰雀都不要再回穗香院，且必须有人能佐证你们的时间动线。”

“小姐！”红雾轻呼，担忧道：“若午膳经了旁人的手，你岂不是更为危险！”

“放心，我早有安排，绝不会！”江风禾按住不安的小丫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们二人最好能寻借口赖在江心容的身边，她是七皇子的未婚妻，在江府的地位超然，且打从心里敌视我，跟着她，你们便不会被今夜之事波及。”

“小姐！”红雾望着自家小姐，眉头深深拧起：“今夜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您告诉奴婢，奴婢好为您做些准备。”

“今日你和兰雀避得远远的，就是为我出力了！”江风禾温柔言罢，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外晃动的人影，身子一歪倒回床榻上：“行了，出去吧！”

“是！”红雾颔首，端着未动过的清粥朝屋外行去。

待拉开房门，她已然调整好情绪，一张脸拉得老长。

“红雾姐姐！”几个小丫鬟迎上前，小心地朝屋内瞥了眼，压低声音询问道：“大小姐现下情况如何？”

“呐！”红雾抬了抬手中托盘，上面的清粥小菜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一个小丫鬟有眼色地接过托盘，另一小丫鬟伸手将房门合上。

见状，红雾冲几人使了个眼色，抬脚行至角落处。

她抬眼环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压低声音道：“人病得厉害，没什么力气，脾气却是大得惊人，见是我给她送饭菜，一口不肯动，只叫我滚！”

“这……”几个小丫鬟对视一眼，费解道：“红雾姐姐，大小姐为何这般不待见你？”

“谁知道呢！”红雾朝天翻了个白眼，语气颇为不忿：“许是因为夫人待堂小姐好，却不关心她，心里有气吧！”

“大小姐病得这般厉害，昨日汗湿了好几床褥子，夫人只是带着七皇子身边的李大夫过来看一眼，之后便不管了，甚至没请大夫来开副对应的药方，大小姐心里不好受也情有可原。”三喜接过话匣小声道。

“你倒是会心疼人！”红雾轻轻戳了下三喜的脑门，冲围在自己身边的小丫鬟道：“要我说呀，你们也别这么老实，尽快想办法活动活动，看能不能调到别的院里去，否则时间长了，叫其他人瞧出端倪，可是没人愿意来这穗香院伺候了！”

言罢，她也不去看几人的反应，接过托盘施施然离去。

三喜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嚅了嚅唇，最后什么都没说。

时间一晃眼来到酉时，江府燃起炊烟，浓郁的饭菜香气乘着春风飘入每一间院子。

丫鬟小厮忙碌间，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出现在江府大门前。

个头较矮的是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男子其貌不扬，一身文儒书卷气，不像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倒像是一位教书的夫子。

与高玉山高大人极具欺骗性的文雅气质不同，他身侧站着的高暨阳身宽体胖，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透着纵欲过度的浑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大人，高公子，里面请，我们家大人恭候多时了！”张管事笑眯眯地将二人迎入府中，一面走一面道：“今日府上啊，备足了高公子喜欢的酒菜，保管高公子尽兴！”

“比起酒菜，本公子更喜欢美人！”高暨阳色眯眯言罢，伸手往路过的小丫鬟屁股上一摸，惹来一阵惊慌的尖叫。

“哈哈哈！”高暨阳猖狂大笑，全然不去看管事的是何种脸色。

“暨阳！”高大人横了爱子一眼，不痛不痒地训斥道：“同你说了多少次了，在江府要守规矩，江大人可是你爹我的顶头上司！”

“孩儿知道了！”高暨阳随口应承，一双浑浊的三角眼依旧四下乱转，落在每一个路过的小丫鬟脸上身上。

见状，张管事默默垂下眼睫，只当自己眼盲心瞎，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待入了前院，高暨阳动作幅度愈大，扭着脑袋四下张望：“怎不见江家两位妹妹？”

闻言，起身迎上前的江鹤笑容一僵，险些维持不住表情。

“江大人！”高玉山拱手长拜，高声道：“实在对不住，犬子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堂小姐与二小姐玉雪聪明，人见人爱，犬子也不能免俗！”

“无妨！”江鹤一把将人扶起，笑眯眯道：“高公子乃性情中人！”

“江大人此言，所谓何意？”高玉山眼前一亮，有些不确定道：“您这是答应了下官的提议，愿结两家之好？”

“先用膳，先用膳！”江鹤将人引到席间落座，亲自给高大人斟了一杯佳酿。

高玉山欲抬手制止，却见负责上菜布菜的丫鬟小厮乌央央退下，院中除了江鹤、江崇光父子，便只剩下江家的管事。

“高大人，尝尝！”江鹤抬手示意，面上满是笑容。

高玉山狐疑地端起酒杯抿了口，熟悉的酒香登时让他笑开了眉眼：“女儿红？”

“埋了十六年的女儿红！”江鹤别有深意道。

“十六年？你那长女江风禾？”高玉山挑眉，重新将酒杯放下：“江大人，我可就暨阳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的眼光有多高，你是知晓的！”

“高大人只管放心，小女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江鹤压低声音，又给男子斟了杯酒。

二人目光相接，心照不宣地朗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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