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忠臣凋零
夏鸣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用完了这顿丰盛异常的午膳。
待到她走到寝殿门，刚好看到黄为善的身影他正站在阶前，神色焦急而不安。
看着在阶前面来回踱步的身影，夏鸣心底难免有些疑惑。
她快步走向阶前。
“黄总管，宫内可是发生了何种急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黄为善骤然回头，只见小夏子已经走到了自个儿跟前。
“害！别提了。”
“杂家宁愿自己明日醒，也不想今日来……”
他长叹一声，道出缘由。
“倒也不必细讲，你瞧见这些就明白了。”
顺着他侧身的动作，夏鸣恍然看见了遮掩在其后的景象。
视线上没了对方的背影遮挡，她的视野便开阔了起来石阶另一端的开阔平地上，九个竹架一字排开并平放着，其上隐隐有些远山轮廓般的突起。
每个竹架的最顶端都覆着一层浅薄的白布。
看到这般景象，她不由得在短暂愣神后，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这几步中，夏鸣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白布边缘上沾染的，星星点点的灰尘。
这些灰尘……看着像是暴雨冲刷地面后，溅在衣衫上的泥点。
此刻，夏鸣才意识到，眼前的景象真的如她所想……是九具早已失去声息的死尸。
她下意识的在心底默哀了片刻，转瞬，神情变得凝重了许多。
这九人之数，好像和她记忆中的某个场景对上了。
只是……
她在心底细细回忆着。
灵光一闪后，夏鸣忽然发觉，先前在回京路上亡故的几位大臣，不也是九人之数？
疑失的尸身已经找到了……
心底惊疑乍起，但她暂时无从查证。
难道是那群侍卫带回来的？
想到此处，夏鸣回忆起了凌霄和其余那些侍卫的身影。
只是，按照他们先前行进的速度，即便抵达江南即返，最快也要三日后才能折返。
如今在这段时间内回京就更不可能了。
这段念头排除后，她便对此更为不解。
恰在此时，黄为善也从阶前走到了她身旁，伴随着同样凝重的心绪开口。
“这几位大人的尸身，是午后时分散落在阶前的，距此时不出半个时辰。”
“皇上刚刚得知此事，龙颜大怒，已下旨让闲杂人等离开寝殿。”
所以，他刚刚一直在寝殿外踱步。
正午时分……
夏鸣下意识的在心底默念着这个时间点。
这也有些太凑巧了吧？
她此时倒没衍生出什么急切的心绪，只是就此时间，在心底回想着关于几人被害一事的细节。
就算将自己已知的线索重叠起来，夏鸣对于此案的印象也极为模糊。
她只隐约记得，这几位大臣是在折返回京的途中遇害。而案发地在据此千里之外的一座无名山中，不仅山高路远，还无从查证。
他们是为送赈灾的银粮而去，可如今，尸身几经辗转，经过了将近七日的颠簸，才再次回到京都，回到他们的故土。
忠骨凋零……
夏鸣忍不住在心底慨叹了一句。
这其中有几人已经快到了返乡的年纪。如今提早离世，倒让人感到有些怅然。
皇上看到这般景象，应当也会感到痛心吧。
想到此处，夏鸣抬眸看向身前那座气势宏伟的大殿。
透过这宏伟又模糊的轮廓，她好像看到了站在其中的，那个高大却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
她能看得清他背影，却看不清他的目光。
此刻，夏鸣忽然从心底涌起了一阵想要走进殿中，与他目光相接的冲动。
殿外的两人内心焦躁不安，殿中却静谧异常。
因着姜承肆刚刚的下旨遣散，寝殿内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此时正独自一人端坐在殿中，垂眸看着手中的一卷书册。
片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将书卷拿倒了……
沉顿两三瞬的时间，姜承肆平静的将其倒扣在桌上，将视线挪开。
他本想以看书来掩饰自己混乱的心绪，却终发觉自己只是避重就轻。除却逃避事实外，这般行事几乎于现状毫无用处。
念头起落间，姜承肆的心绪也因此低沉了不少。
他半蹲着，挺直脊背，将地上的一卷密信拾起。
其上只有寥寥数言，但字字皆像刻在他心间。
“尸回，望君戒行。”
带着寒意的警告之语跃然纸上，却让姜承肆未觉丝毫畏惧。
他没感觉到这其中散发出的威胁性，只觉心底翻涌着一阵低沉的怒意。
这是他登基以来，极少为臣子之死觉得冤屈的一次……
他先前就是再怎么责罚臣子，也是在对方犯下什么过错的基础上去罚。
这几人虽然曾经或多或少犯过些小错，但总体来说，也是为前朝和新朝出过不少力气的肱骨之臣。
原本，其中有一两人在事发前就曾向他请示过，想在此行之后告老还乡。姜承肆心底有些犹豫不决，想再留他们为朝堂效力一段时日。
现在看来，却已经迟了。
思及此，他眼底的情绪堆叠得更为复杂了些。
对方这明显带着威胁的话语，究其原因不过是为了阻止自己离京南下。
此番景象的一切源头，皆在先前江南水灾一事。
没想到过了半月的时间，那儿的事依旧未平。
先前自己派遣到江南的水利郎也不知如何了。
直到此刻，先前一直忙于政务的姜承肆才发觉，自己对于江南之地的了解和管理，有些疏忽了。
那些由下人传递到自己手中的消息本就是真真假假，如今看来更是假多真少。
一时间，姜承肆的烦闷心绪不断流转着。对于自己先前已做的决定，他也产生了怀疑。
他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去一趟江南？
不为旁的，就为了今日这突如其来的九具尸体，以及这封被搁置在寝殿之中的密信。
原本，姜承肆并不打算在有生之年离开京都。
每日处理那些繁忙政事，就已经让他自顾不暇了。
可如今，背后之人既然敢冒着重重危险，越过宫廷外的层层守卫，将这警告之语送到自己手中……
那就说明，江南之地埋藏的问题，绝不止表面上的水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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