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一张张钞票
母女俩在演戏这方面，在整个向阳大队都数得着，不然上辈子张小碗也不会把方言哄得团团转。
张雪干了一天活，临了还得回家干家务。
做饭，喂猪喂鸡，打扫猪圈，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的。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猪差，真不知道是怎么熬到现在的！
“小雪，过来！”
张雪刚进家门，就听到院墙上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姑娘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
根本就不用抬头看，肯定是隔壁的方三哥！
“三哥……啊！”
张雪刚一抬头，两个大白兔就迎面而来。
“谢……谢谢三哥！”
方言摸了摸下巴，感觉有些底气不足，大白兔似乎，好像，应该，或许是用小丫头的银元买的吧？
好吧，方言就算不拿，张雪的银元也落不到小丫头手里，很可能将来还是被张家刨出来。
与其便宜张寡妇母女，还不如用在自己和张雪身上。
“喏，小雪，还有这个！”
这次方言没有扔，而是朝张雪招招手。
张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过去，把方言手里的一个布包接了过来。
如果是别人的东西，或许她根本就不会要。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隔壁的方三哥，张雪总是莫名其妙地感觉亲切，好像拿他的东西理所当然似的！
“啊，这这……”
打开布包一看，张雪当场就愣住了。
一沓作业本，一瓶鸵鸟牌的蓝黑墨水，一支英雄钢笔，还有几本旧课本。
钢笔和作业本是方言在百货大楼买的，旧课本是侄子方文的。
“拿着吧小雪，没事就自己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严格说起来，方言也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生。
不过，和那些城里的高级中学相比，方言在公社读的高中，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有人可能不太清楚，我国六十年代，很多地方都曾经普及过高中教育。
很多乡镇，甚至大一些的村庄，都开设了高中。
可惜的是，步子迈得大了一些，教师数量没有跟上。
无奈之下，很多只有高中学历的人，赶鸭子上架，就成了高中教师。
方言的水平就算再菜，辅导一个只有初小水平的小丫头，应该还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张雪只有初小毕业，也就是小学三年级的水平。
五年制的小学，一至三年级叫初小，四、五年级为高小。
如果是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一贯制小学，就叫完小。
上辈子，张雪的文化就是方言后来教的。
这辈子虽然没成为小丫头的姐夫，方言却依然准备把文化给她补起来。
就算不冲着那十二块银元，上辈子小丫头还照顾了自己七八年呢，总不能放着她不管吧！
方言从墙头上消失之后，张雪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对于很多孩子来说，上学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对于那些喜欢学习的孩子来说，能学习文化知识，却是他们最大的梦想。
尤其是张雪这种想上学，又上不了的孩子，方言送给她文具和课本，比送她大白兔奶糖还激动！
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珍惜。
原来上学的时候，张雪也没觉得学习有什么好。
等上不了了，只能回家干活之后，张雪才明白，能坐在教室里读书，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其实，张雪上的三年学，还是张寡妇勉强咬着牙同意的。
为了贯彻上级精神，洪书记不止一次劝说张寡妇，把张雪送去读书。
身为张算盘的姪女，张寡妇不好拖叔叔的后腿，只能捏着鼻子，送张雪去读了三年学。
初小一毕业，早就忍不住的张寡妇就迫不及待地把她从学校薅了回来。
一个赔钱货而已，想继续读书，门儿都没有！
现在好了，方三哥送给自己文具和课本，自己又能偷偷读书啦！
可惜的是，方三哥终究不是自己的亲三哥，要是张小碗嫁的不是罗飞就好了，那就能嫁给方三哥
不不不……
不行不行！
张雪拼命摇头，千万不能这么想，方三哥那么好的好人，千万不能娶张小碗，不然一定会倒霉的！
没人比张雪更了解张小碗，这个成天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女人，在外面给人的印象别提有多好。
只有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才知道，张小碗的内心究竟是多么恶毒！
……
方言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随手为之的事情，会给隔壁的小丫头带来那么多的联想。
此时此刻，他正在接受全家人地批判！
别看在外面给家人长了脸，回家之后照样挨批！
就算再惯着小儿子，这次杨翠花也不站他一边了：
“老三啊老三，你让娘怎么说你好呢，不年不节的，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哎！”
看着那么多的好东西，杨翠花险些没心疼死。
这么多棉布，得花多少布票啊！
向阳大队的社员，一年干到头，一般也才能分二三尺布票。
方言却一下子买了半匹，这么多，娶媳妇的彩礼都够了，杨翠花能不心疼吗！
买布也就算了，毕竟家里人口多，可以做衣裳。
那一堆乱七八糟又算怎么回事？
更可气的是，居然还有牛奶糖。
这玩意儿既不当饿，又贵得要死，就为了让几个小孩子甜甜嘴，实在是不值啊！
“手电，老三，你买这么多手电干什么？”
不仅是杨翠花，方言的老爹方富贵也忍不住数落起来：
“咱家连油灯都不舍得点，你就是买回来手电，咱家也不舍得用啊！”
面对老爹的“训斥”，方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微微一笑：
“爹，这你就不知道了，你看着是手电，可是在我眼里，它们就是一张张的钞票！”
见方言不但不知错，反而还嬉皮笑脸，方父方母彻底没了脾气。
“哎，随便吧，买都买了，难道还能退货不成！”
突然，杨翠花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啊老三，买这么多东西，你哪来的钱？卖蘑菇木耳的钱可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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