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裴家那个残废
电话那头宋鸢的声音还带着刚落地的雀跃，没察觉闻南星骤然沉下去的呼吸。
闻南星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腹蹭过冰凉的屏幕，连声音都比刚才低了半度：“你哥……这些年，还好吗？”
“挺好的。”宋鸢说得轻快，像在讲件寻常事。
“就是前阵子他未婚妻打来电话说要退婚，说嫌他腿还没好，我哥倒没怎么生气，反而更积极去做康复了，说要早点站起来呢！”
“未婚妻” 三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闻南星心上。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裴见延的模样。
那年，裴家客厅里满是摔碎的瓷片，裴父的怒吼震得窗户都颤，裴见延跪在地上，左腿裤管浸着刺目的红，他却仰着头，声音坚决：，“我不会娶别的女人，这辈子，我除了闻南星谁都不会娶。”
那时她和宋鸢躲在楼梯拐角，亲眼看着裴见延被裴父打得几乎奄奄一息。
后来没过多久，宋鸢就陪着裴见延出了国，再没了消息。
“星星？你怎么不说话啦？”
宋鸢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明天咱们出来见一面吧！我订了咱们以前常去的哪家餐厅，还点你爱吃的蓝莓蛋糕！”
闻南星喉间发紧，吸了口气才找回声音：“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闻南星起身回了屋。
房间里只开了落地灯。
灯光暖光。
闻南星有些颓然，一屁股坐在床头，过往的片段像翻涌的潮水，一下下撞进脑子里。
小学时她和宋鸢在裴家院子里追着蝴蝶跑，裴见延坐在梧桐树下写作业，见她摔了跤，会立刻放下笔跑过来，蹲在她面前轻轻揉着她的膝盖，阳光落在他发梢，暖得不像话；
初中时她数学考砸了躲在宋鸢房间里哭，裴见延会拎着袋热乎的糖炒栗子，摸着她的后脑，眼里的宠溺快溢出来：“星星这么聪明，下次肯定能考好。”
可后来呢？后来闻家还没败落，裴家就急着给裴见延安排联姻，他抵死不从，甚至自残了自己的腿，“我一个残废，还有利用价值吗？”
那时她只觉得害怕，却没想过，这场闹剧最后会以裴见延被送出国，两人彻底断了所有联系收尾。
这一夜，闻南星一直在做梦，没有睡好。
第二天上午，闻南星提前十分钟到了餐厅。
玻璃门推开时，风铃叮当作响，她一眼就看见坐在靠窗位置的宋鸢。
她头发比以前长了些，扎着高马尾，穿了件亮色卫衣，还是当年那个活泼的模样。
“星星！”宋鸢看见她，立刻站起来朝她挥手，眼里亮闪闪的。
闻南星刚走过去，就被她一把抱住，力道大得差点让她趔趄：“我好想你啊！这几年我爸妈都给我们换了手机号，不让我们给国内联系，我都快憋死了！”
闻南星被她抱得眼眶发热，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我也想你。”
她是真的想宋鸢。
如果宋鸢在，她至少还有可以倾诉委屈的人。
这些年，她所有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
两人坐下来，宋鸢把菜单推到她面前，又把刚上桌的蓝莓蛋糕往她那边挪了挪：“你快尝尝，还是以前的味道吗？”
闻南星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甜腻的奶油裹着蓝莓，熟悉的味道却没让她多开心。
宋鸢还不知道闻家的事，不知道她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果然，没聊几句，宋鸢就好奇地问：“星星，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啊？我听我爸妈说，闻家生意好像有点变动，你还好吗？”
闻南星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沉默了几秒，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闻家破产，父亲离世，她为了凑钱还债，替靳卓禹的妹妹顶罪坐牢三年，出狱后靳卓禹又不愿替她还债……
宋鸢越听脸色越白，手里的勺子 “当啷” 一声扔在盘子里，气道：“靳卓禹怎么能这么对你？还有他那个妹妹，凭什么让你替她坐牢！”
她猛地站起来，气得胸口起伏，“不行，我得去找他算账！”
可她刚起身，胳膊就撞到了旁边的杯子。
“哗啦” 一声，满满一杯热咖啡全洒在了旁边男人的西装上。
深灰色的西装瞬间洇出一大片深褐，咖啡顺着衣摆滴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污渍。
“你瞎眼了？” 男人猛地拍桌，眉梢拧成一团，语气里满是暴戾。
闻南星抬头，心脏骤然一沉。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邹文盛。
邹家的小少爷，以前闻家、裴家做生意时的死对头。
仗着家里有几分势力，向来横行霸道，当年还多次在生意上给裴家使过绊子。
邹文盛也认出了她们。
他视线在闻南星脸上扫了一圈，又落在宋鸢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哟，这不是闻家大小姐吗？怎么？闻家倒了，连教养都跟着没了？撞了人连句道歉都不会说？”
他扯了扯被弄脏的西装，语气更刻薄，“还有裴家的养女，怎么？在国外伺候你那瘸子哥哥伺候腻了，回来祸害人了？”
“你说谁瘸子！”宋鸢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就要推邹文盛，却被闻南星一把拉住。
闻南星上前一步，挡在宋鸢身前，“邹文盛，你把嘴放干净点。”
“我说话不干净？”邹文盛嗤笑一声，往前凑了凑，刻意压低声音，“闻南星，你别在这装硬气。谁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靠男人吃饭的滋味，比当年当大小姐差远了吧？还有那个裴家的残废，当年不是挺狂吗？为了你连腿都不要了，结果呢？还不是成了个站不起来的废物，连未婚妻都留不住！”
这话像把刀，精准戳在闻南星最疼的地方。
她呼吸一沉，下一秒，伸手端起桌上刚送上来的冰水，手腕一扬，“哗啦” 一声，冰水顺着邹文盛的额头往下流，把他的头发浇得湿透，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进衣领，瞬间浇灭了他的嚣张。
“你敢泼我？” 邹文盛怒目圆睁，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扬手就要朝闻南星的脸扇过去。
“你个贱人！本少爷今天就亲自教训教训你！”
宋鸢上前要拦，却被邹文盛推得一个趔趄。
邹文盛拳头就要往闻南星脸上挥。
眼看就要落下，他的胳膊突然被牢牢攥住了。
邹文盛瞬间吃痛，力道大得让他痛呼出声。
闻南星抬头，看见竟然是沈衍。
他拽着邹文盛的手腕，“邹少爷，在公共场合动手打人，传出去对邹家的名声，可不太好。”
沈衍是宋执淮的特助，他在这里，那宋执淮……
闻南星下意识地回头，扫过餐厅的每个角落。
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邹文盛见是沈衍，一下子气息有些弱了。
如今的江城，谁敢得罪宋执淮呢？
“沈助理，宋总也在？”
闻南星刚想开口
门口又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她顺着声音看去，走进来的，居然是靳卓禹。
靳卓禹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她。
他眉头猛地皱起，目光先落在她紧绷的侧脸，又扫过邹文盛和沈衍，最后落在旁边眼眶通红的宋鸢身上。
他不问青红皂白，看着闻南星：“闻南星，你不回家，又在外面瞎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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