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忆往

“或许……是更后来。”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带上了一丝痛苦的味道，“我看着你为了试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看着你为了天河水患，日夜不休，神力枯竭……看着你……最后……”他的话语哽住了，那只没有沾药的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指节泛出青白。

那些画面，是他十几万年来无法摆脱的梦魇，也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执念。

“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刻。”他终于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对上了凤梧的视线。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冰冷疏离，而是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跨越了生死与时光的深情、痛楚与后怕。“等我意识到的时候……眼里、心里、神魂里……就已经全都是你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艰难地挖出来，带着血淋淋的真诚。

“看不到你，会慌。看到你笑，会觉得……什么都值了。看到你受伤……比我自己陨落……还要痛千万倍。”他看着她，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烙进自己的灵魂最深处，“想变得更强，强到足以站在你身边，强到……能护你永世周全，让你再也不必经受那些苦痛。”

“可是……”他眼底闪过一丝深切的无力与自责，“我还是没能做到……就像现在……”他的目光落回她肩背上那狰狞的伤口，银灰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自责，那是对凶兽的，更是对他自己的。

凤梧的心，在他的话语中，一点点变得酸软滚烫。那些模糊的、属于“凤梧”的记忆，在他的描述下，变得无比清晰而鲜活。原来，在她不曾留意的时候，那只她捡回来的小狐狸，早已将她视作了全部的世界。

她伸出手，轻轻覆上他紧握的拳头，感受到那冰冷的坚硬和微微的颤抖。她忍着肩背的痛，努力扬起一个苍白的笑容，眼神却温柔得能溺毙人：

“傻瓜……”

“不是你的错。”她的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如同很久很久以前，她逗弄那只小狐狸下巴时的动作，“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清舟的身体猛地一颤，被她这细微的动作和温柔的话语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却又在下一刻意识到什么般，慌忙松开些许，只是依旧固执地握着，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以后……不许再这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严厉，却又脆弱得像个孩子，“不许再不顾自己！”

“好……”凤梧轻声应着，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毫不掩饰的担忧与爱意，只觉得肩背上的伤口似乎也不再那么痛了。

清舟沉默下来，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重新拿起药膏，更加小心翼翼、更加专注地为她涂抹，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担忧与心疼，都透过这冰凉的药膏，传递过去，抚平她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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