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阿衍救救我
就在这时。
“顾总！”
保镖的声音在灵堂门口响起，显然看到了里面不堪入目的景象，立刻低下头，“苏、苏小姐醒了，正在找您，说心口不舒服……”
顾时砚动作顿住，眼神里的疯狂褪去，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站起身，有些踉跄。目光落在江雾玥身上。
她衣衫破碎，肌肤上带着青紫的掐痕，脸上泪痕已干，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白。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上方，没有任何焦点，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对他，失去了所有反应，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破碎感。
这模样刺中了顾时砚的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几乎要伸出手去……
但下一秒，“水性杨花”、“勾搭裴衍之”、“坚决要离婚”这些词又回响在耳边，将那一丝怜悯狠狠压了下去。
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同情！
他眼神重新变得冰冷，沉默片刻，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扔盖在她的身体上。
“看好她。”
他冷声对门口的保镖吩咐了一句，不再看地上的人，决绝地转身离开。
深夜，云顶陷入死寂。
裴衍之僵硬站在客厅中央，拿着手机的手死死攥紧，手背青筋虬结，骨节因用力泛起森白。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竟然真的鬼使神差地在深夜给江雾玥打电话，更可笑的是，偏偏撞上了她和顾时砚在……
顾时砚的喘息，意有所指的“不方便”，隐约的闷哼，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脑海，勾勒出他最不愿想象的画面。
“砰！”怒火无处宣泄，他猛地将手机砸向地面。
心中翻腾的烈焰却根本无法平息。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顾家公馆里可能正在发生什么。
再次被推向深渊的感觉，比当年收到她断绝消息时更甚。
因为他曾以为，这次或许会不同。
他烦躁地伸手，食指插进浓密的发中，用力攥紧发根，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躁。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目光扫过床头，那里放着一瓶安眠药。
自从江雾玥住进这里，他便不再需要依靠药物入眠。
可她消失的这几天，漫长的夜晚再次变成了煎熬，失眠如同跗骨之蛆。
他快步走到桌前，一把抓起了那瓶药，粗暴地拧开瓶盖，看也不看，药片哗啦啦地倒了一大把在掌心。
白色的药片堆成了一座小山，剂量远远超过了安全线。
他像是跟谁赌气，又像是惩罚自己，将剩下的药瓶连同药片砸在地上，然后抬手将掌心的那一大把安眠药尽数倒进了嘴里。
没有水。他就那样咀嚼起来。
药片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粉末粘在喉咙，引起一阵强烈的恶心。
但他不管不顾，像是要借由这苦楚来麻痹内心的痛，硬生生地将嚼碎的药渣梗着脖子咽了下去。
喉咙和食道传来火辣辣的不适感。
吞下药，他颓然倒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嘴角扯出自嘲的弧度。
真蠢。
明明已经被她抛弃过一次，却因为重逢后的几次接触，心底那点死灰又复燃，生出不切实际的妄想。
结果呢？不过是又一次的刻舟求剑，求而不得，自取其辱。
药效渐渐发作，胃里开始灼烧，意识变得昏沉模糊，界限不清。
他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已经坠入了梦境。
半梦半醒间，他看见了她。
不是和顾时砚在一起，而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她穿着破碎的衣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吓人，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安安静静地从失去神采的眼睛里流淌下来。
裴衍之的心猛地一揪，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走上前，蹲下身，想将她抱起来，想擦掉她的眼泪。
可他的手刚触碰到她，她的身影就像一缕轻烟，瞬间消散，什么也抓不住。
只有她微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带着无尽的恐惧，萦绕在他耳边：
“阿衍……阿衍救救我……阿衍……我好害怕……”
裴衍之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
天已经大亮，阳光刺眼。
但那个梦境太过真实，女孩绝望的眼神清晰刻在他脑海里，让他呼吸困难，心口一阵阵发闷。
真的是梦吗？还是……某种预示？
就在这时，地上那部手机，又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裴衍之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部的灼痛，下床捡起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林清姿”的名字。
他忽然想起之前那条未读的消息，是关于她生日的事情。
他划开接听，林清姿忐忑的声音传了过来，果然是为了这周末生日的事情。
“阿衍......这周末我的生日宴会，你愿意过来吗？”
中秋家宴不欢而散后，她的邀请显得小心翼翼，带着试探。
若是平时，裴衍之大概率会找个借口推脱。
但此刻，那个挥之不去的梦境，江雾玥无声的眼泪和绝望的求救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偏执的念头。
电话那头，林清姿等待着他的回应。
出乎意料地，裴衍之没有犹豫，回答道：“好啊。”
他顿了顿，经过快速的思考，继续说道：“你的生日，应该好好办。城郊的云涧庄园就很合适，环境清幽，也够私密。生日那天你直接过去就好，剩下的所有安排交给我。”
林清姿显然惊喜万分，声音都轻快起来：“真的吗？阿衍！太好了！谢谢你，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事。”裴衍之淡淡地回应，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应该的。”
挂断电话，裴衍之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眼神最后一点温度也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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