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开仓放粮！
话虽如此，可在场的各位，哪一个不是人精？
难能看不出其中的利弊威胁呢……
帐内一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煜这一系列的组合拳，内肃朝纲，外整防务，手段狠辣果决，与之前那个优柔寡断、只知风花雪月的亡国之君判若两人！
再加上那诡异的“召唤雷霆”之事，让整个局势蒙上了一层不确定的阴影。
曹彬沉吟良久，缓缓开口，做出了几项部署：
“潘将军，你挑选一批精干斥候，多带弓弩，于夜间靠近城墙挑衅，或尝试小规模袭扰。”
“若那李煜真有此神通，早晚必会再用。此术威力如何，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潘美抱拳：“末将领命！定要戳穿他的鬼把戏！”
“至于围城策略方面，也需要调整。”
曹彬继续道，
“既然李煜重点加强了城西和东南防御，我军不可再拘泥于旧策。”
“李都虞候，你率马军一部，加强对西门、南门方向的巡弋和佯攻，施加压力，使其不能专注防御一点。
“刘指挥，步军加紧制作攻城器械，尤其是针对壕沟的填平工具和应对可能出现的‘雷火’之物的防护措施，要做好准备。”
“是！”李汉琼、刘遇齐声应道。
“此外，金陵城外的势力也不得不防。”
曹彬目光如炬，
“加大对宣州方向的哨探，若发现卢绛部动向，务必在半途拦截、击溃，绝不能让这支援军进入金陵！
“同时，加派游骑，封锁所有通往湖口的水陆要道，严防朱令赟大军东进！”
“末将明白！”
最后，曹彬对身旁的掌书记（营帐笔吏）道：
“立刻起草奏章，以六百里加急，速报东京开封府，呈送陛下（赵匡胤）。”
“将金陵城内李煜变故，其性情手段之突变，所谓‘雷法’之传闻，及其最新军政安排，详实禀明。
“请示陛下圣裁，是加紧攻势，不惜代价破城，还是暂缓进攻，静观其变，抑或……有其他方略。”
掌书记连忙记录，准备下去草拟。
潘美有些不解：
“大帅，何必如此麻烦？就算那李煜真会些妖法，难道还能敌得过我十万雄师？直接猛攻便是！”
曹彬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潘将军，用兵之道，在于知己知彼。李煜此番变化，太过蹊跷。”
“若其真得鬼神相助，或掌握了什么我等未知的利器，贸然强攻，恐徒增伤亡，动摇军心。”
“需得谨慎行事，谋定而后动。况且……此事关乎天命、人心，非同小可，必须禀明陛下。”
他站起身，走到帐壁悬挂的金陵地图前，凝视着那座被重重围困的孤城，喃喃自语：
“李重光……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呼雷唤电，是确有其事，还是绝望下的装神弄鬼？”
无论答案如何，这场本该胜券在握的金陵之战，都因李谕的介入，增添了巨大的变数……
——————
金陵城内，与刚刚结束了血雨腥风的皇宫相比，坊间市井的景象，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可以用“人间地狱”来形容！
长达七个月的围城，早已榨干了这座昔日繁华都市的最后一丝生气。
街道两旁的树木，树皮早已被剥食殆尽，露出白森森的木质。
曾经熙攘的坊市，如今死寂一片，偶尔能见到面黄肌瘦的百姓蜷缩在残破的屋檐下，眼神麻木，仿佛在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污物、霉味和若有若无尸臭的绝望气息。
“娘……我饿……”
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小孩，蜷缩在母亲怀里，声音微弱得像猫叫。
那母亲眼神空洞，只能更紧地搂住孩子，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易子而食的惨剧虽未明目张胆地发生，但绝望的阴影已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城内的井水大多浑浊不堪，疫病也悄然蔓延，每日都有尸体被草草拖走，随意堆积在各个角落……
对于大多数普通百姓而言，朝廷和皇帝，那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熬过今天，看到明天的太阳。
就在这时，一阵不同寻常的铜锣声和官差的吆喝声，打破了某些里坊的死寂。
“官家有旨！开仓赈济！按户籍人口，每户可领稻米三升！钱五十文！”
“皇恩浩荡！速至坊口登记领取！不得哄抢，违令者严惩不贷！”
起初，听到这声音的百姓，大多只是麻木地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光彩。
类似的“好消息”他们可听得太多了，要么是谣言，要么就是被层层盘剥，到他们手中连一粒米都剩不下。
甚至有人嗤笑：
“又来骗人……怕是骗我们去修城墙做苦力吧？”
然而，随着锣声越来越近，一些胆大之人将信将疑地走向坊口，情况开始发生变化。
“真的！真的是米！”
“是钱！是能用的铜钱！”
“官爷……这，这真是给我们的？”
“废话！官家仁德，念尔等百姓疾苦，特从逆臣府中查抄钱粮，赈济尔等！还不快叩谢皇恩！”
负责发放的小吏虽然语气不耐，却罕见地没有克扣，严格按照名册和定额分发。
当那些带着少许霉味的稻米、脏兮兮的铜钱真正落入手中时，巨大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百姓们脸上的麻木。
“是真的！官家没有忘记我们！”
“苍天有眼啊！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谢官家隆恩！官家万岁！万岁！”
“娘，有米了，我们能煮粥喝了……”
哭泣声、感激声、磕头声此起彼伏。
许多老人捧着那救命的粮食，老泪纵横，对着皇宫的方向长跪不起。
原本死气沉沉的里坊，仿佛被注入了生机，虽然依旧破败，但那种萦绕不散的绝望气息，已经悄然消散了不少。
很快，城中各处设立的粥棚也开始冒起炊烟。
久违的米香飘散在空气中，更是让所有领到粮食的百姓坚信，这一次，朝廷是来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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