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第454章

“走投无路？”方洁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那声音像是冰块碎裂。

“所以，你就把我跟我妈，打包卖了？”

她的手指，重新在相框冰冷的玻璃上，轻轻敲击着。

叩。

叩。

“你在外面享受天伦之乐的这四年，想过我们是怎么过的吗？”

方越不敢想，他甚至不敢呼吸。

她的声音，像一根看不见的针，穿透他的手掌，精准地扎进他的耳膜。

“那间地下室，尝不到一点太阳的味道。只有墙皮发霉的味儿，混着死老鼠的臭气。”

她敲击相框的手指停了下来。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可我妈每天晚上都抱着我，她说，洁洁，要活着。”

“她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出去，天是蓝的，风是暖的。”

方洁抬起脸，那双黑漆漆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直勾勾地钉在方越身上。

“我妈死了。”

四个字，像四道惊雷轰然炸响。

方越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崩溃了。

“静静死了？静静死了？！”他疯狂摇头，眼泪如雨而下，“不可能！不可能！她那么坚强，那么精明，她不会死的！”

“就在昨天，她为了救我，被人一刀捅死了。”方洁的声音依旧平静，“临死前，她还希望我未来能好好活着。”

方洁从腰间抽出那把三棱军刺，扔到方越面前。

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拿起它。”

方越看着地上的军刺，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洁儿......洁儿，你听爸说，爸......爸错了！我这些年，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天天晚上做噩梦啊......”

“噩梦？”

方洁发出一声轻呵，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站起身。

椅子被她带得向后滑开，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她的影子，将地上那个涕泪横流的男人，完全笼罩。

“你这种畜生也会做噩梦？”

她伸手，拿起桌上那个温馨的相框，指尖在玻璃上，在那张幸福的全家福上，轻轻划过。

“你拿着卖掉我们的钱，在这里，娶了新的老婆，生了新的女儿，一家人，和和美美。”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一根冰冷的针，一下一下，扎进方越的骨髓里。

“那我们呢？我跟我妈呢？我们在地狱里，每天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在享受天伦之乐。”

“现在，我妈死了。”

“你跟我说，你后悔？”

方越的哭声陡然拔高，整个人都崩溃了，他疯狂地磕着头，地板被撞得“咚咚”作响：“洁儿，爸错了，爸真的错了......你要怎么罚我都行，砍了我也行！但是求求你，小雅和安安......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们是无辜的......求你放过她们！”

“无辜？”

方洁笑了。

那笑声干涩，空洞，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那我和我妈呢？”

“我们不无辜？”

她走到方越面前，蹲下身，用手轻抚着他的脸颊。

那动作很温柔，但方越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我妈，如果不是因为我，早就不想活了。”

“你有资格，求原谅吗?”

方越听到这话，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静静…静静…对不起…对不起…”

她站起身，看着地上那把军刺。

“拿起它，自己了结。”

“这是你唯一的赎罪机会。”

方越的手颤抖着伸向军刺，又缩了回来。

“洁儿…爸爸…爸爸还不想死…小雅还怀着孩子…安安还这么小…”

“那我妈就该死吗？”方洁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我就该死吗？”

她从后腰掏出那把伯莱塔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方越的脑袋。

“既然你不愿意自己动手，那我帮你。”

方越看到枪口，吓得浑身筛糠。

“不…不要…洁儿…爸爸求你…”

“你想让她们跟你一起死？”方洁冷冷地问。

方越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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