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第443章

怀里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冷。

那曾经熟悉的，带着淡淡烟草和香水味的体温，正在被死亡的冰冷迅速吞噬。

方洁的眼泪，流干了。

世界安静得可怕，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脏在胸腔里狂乱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像是在为谁擂鼓送行。

她轻轻地，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宝，将母亲白静的身体平放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张曾经总是挂着精明算计的脸，此刻一片灰败。

然后，她站了起来。

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再没有半分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仿佛能将一切都吸进去。

地板上，躺着另一个女人。

一身黑衣。

就是她。

就是这个魔鬼！

方洁一步，一步，朝着那个已经没了声息的杀手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黏腻的血泊里，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她的动作缓慢而僵硬，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她弯下腰，看也没看母亲胸口那狰狞的伤处，只是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握住了那截露在外面的匕首柄。

冰冷的，沾满了血污的触感。

她五指收紧，猛地用力——

“噗嗤！”

一声闷响，匕首被她硬生生从母亲的胸膛里拔了出来！带出了一蓬温热的血花，溅了她满脸。

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举起匕首，凑到眼前，看着刀身上缓缓滑落的，属于她母亲的血。刀面倒映出她自己那张血污斑驳的脸，空洞的瞳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燃烧。

“活下去......”

一个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她干裂的嘴唇里逸出。

那不是哀求，也不是承诺。

而是一个，诅咒。

“去死！”

她嘶吼着，将手中的匕首，再次狠狠捅进了女人的身体！

“噗嗤！”

“都给我去死！”

“噗嗤！噗嗤！噗嗤！”

她疯了一样，机械地，重复着捅刺的动作。

每一刀，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每一刀，都伴随着她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鲜血，染红了她的手，她的衣服，她的脸。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再也提不起胳膊，方洁才停了下来。

她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发泄过后，巨大的空虚和绝望，再次将她吞没。

但这一次，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无比清醒。

她的目光，缓缓地，移到了沙发上那个还在痛苦挣扎的男人身上。

张扬。

一切的开端。

如果不是他，她们母女或许还在那个虚假的平静里，苟延残喘。

如果不是他，她妈，就不会死。

一股滔天的恨意，再次涌上心头。

方洁提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匕首，一步一步，走向了张扬。

她将冰冷的刀尖，抵在了张扬的脖子上。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害我们母女......”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诅咒。

“那你可以死了！”

死亡的威胁，和刀尖传来的冰冷刺痛，让张扬混乱的意识，又清醒了一瞬。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沉重的眼皮，掀开一道缝。

他看到了方洁那张布满血污，写满了疯狂和仇恨的脸。

也看到了抵在自己喉咙上，那把滴血的匕首。

他知道，这个女人，真的会杀了他。

“顾…子…微…”

他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

“我…我有办法…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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