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王强那句话，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猛地插进了张扬记忆深处那把早已被他遗忘的锁里，然后用力一拧。

“咔哒。”

尘封的往事，带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谁？

张扬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他那段最黑暗的记忆里，只有林雪哭泣的脸，她父母轻蔑的眼神，和那五万块钱的羞辱。

至于那张贴在公告栏上的照片，那些恶毒的流言，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他只顾着在雪地里挣扎求生，根本没想过去追究，雪是从哪个方向刮来的。

“还能有谁。”张扬端起酒杯，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和疲惫，“我们学校，除了那个叫卓凯的傻逼，还有谁那么闲，那么恨我。”

卓凯，他家还没破产，还是富二代。

当年在学校里，也是个风云人物，家里有钱，人长得也还行，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从高一开始就追林雪，送花送礼物，写情书，各种土味招数用尽了，林雪连个正眼都没给过他。

后来张扬和林雪在一起，卓凯看他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样。

王强抽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圈，眼神锐利得像鹰。

“有证据吗？”

“没有。”张扬摇了摇头，“都过去八年了，谁还查得到。再说了，查到了又怎么样？让他给我道个歉？还是打他一顿？没意义。”

他拿起酒瓶，又给两人满上。

“不说这个了，晦气。喝酒。”

他不想再回忆那些痛苦。

他宁愿去想那些，虽然傻逼，但很快乐的日子。

“强哥，你知道吗？上大学那会儿，王德发那死胖子，也犯过恋爱脑。”张扬咧嘴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怀念。

“他看上了桐哥。哦，就是李语桐。”

“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让我给他出主意。我当时也是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就跟他说，追女孩，得胆大心细脸皮厚，讲究一个快准狠！”

“结果呢？”王强也被勾起了兴趣。

“我帮他设计了表白台词。”

“他找了个机会，在全班同学面前，抱着一大束玫瑰花，跟桐哥深情告白。“

张扬学着王德发的语气：

“桐桐！”

“一直以来，我都缺少勇气！”

“但今天！我豁出去了！”

“爱，就要大胆表达出来！”

“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结果，”张扬一拍大腿，笑得前仰后合，“桐哥当时就愣了，然后一句话没说，把他拉到操场上，活活揍成了猪头！”

“我也没跑掉，”张扬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好像现在还隐隐作痛，“桐哥说我教唆犯罪，连我一起揍了。哈哈哈！”

那段时光，又穷又傻，却干净得发亮。

大学四年，就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他和王德发，两个从普通家庭杀出来的卷王，毕业后，竟然双双通过了字节的面试，成了大厂程序员。

“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光明。”

“两年，我就当上了小组长。强哥，你知道的，在字节，这速度，已经算是坐火箭了。”

“拿到晋升通知那天，我请客，拉着王德发和桐哥，在路边摊喝了个烂醉。”

那晚的记忆，有些模糊。

他好像抱着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嘴里不停地喊着一个名字。

林雪。

他还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被谁亲了一下。

他只记得，第二天醒来，桐哥的眼眶红红的，看他的眼神，很复杂。

他以为她也是宿醉。

张扬甩了甩头。

“那时候，我意气风发，觉得整个江城，都快要被我踩在脚下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房。”

“恒大的期房，位置好，价格也合适。我把工作这几年攒下的所有积蓄，再加上我爸妈的养老钱，全都投了进去，付了首付。”

“王德发那小子，运气好，他想买我隔壁那套房，结果没排到号，骂骂咧咧地，去买了另一个小开发商的楼盘。”

“我当时还嘲笑他。”

张扬的声音，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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