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第三世·圆满（10）

镇国公府外刀光剑影，箭矢如雨。

府里，夏侯郁华胎位不正，沈半见沉着冷静地正胎位、引产，府医在屏风外协助，又惊讶又佩服。

沈半见自己也很惊讶，这场生产很难，可她却莫名觉得熟悉，似乎亲身经历过一般。

黑夜的尽头，府外的喧嚣结束了，哇哇的哭声在寂静的黎明响起。

母子平安。

精疲力尽的夏侯郁华红着眼睛：“半见，幸好有你在，我和虞樱都谢谢你……”

正在施针的沈半见愕然抬头：“虞樱？‘樱花’的‘樱’吗？”

夏侯郁华轻轻“嗯”了一声，沈半见强制镇定心神，才能分毫不差地落针。

在那些奇怪的记忆里，长姐的孩子也叫“虞樱”，但夭折了……

沈半见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很疼。

等她跟嬷嬷一起把夏侯郁华清理干净，走出产房时，还没有从那些奇怪的记忆里抽身。

隔壁屋里，老夫人、闻人蕴等夏侯家的女眷都在，沈半见努力让神情轻松一些：“长姐睡下了，她没事……”

一道颀长的身影穿过人群，紧紧抱住了他，声音难掩后怕：“抱歉，是我的失误，都结束了，别怕……”

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包括沈半见。

最后还是老夫人稳住大局：“郁华和孩子都没事，咱们散了吧，该补眠的补眠，该用早膳的早膳。”

闻人蕴迅速扶住老夫人：“您慢些。”

却几乎是拖着老夫人走得飞快。

一眨眼的工夫，屋子里只剩下夏侯凝夜和沈半见。

沈半见整个人都是木的。

她觉得夏侯凝夜这么抱她很熟悉，连温度和气味都一样。

甚至，她都差点下意识地去环他的腰。

她浑浑噩噩，夏侯凝夜却以为她害怕，吓得不敢松手，两人便一直抱着。

七堂妹折回来取东西，忍不住说：“要不，你们坐着抱？五嫂嫂忙了一晚上，也挺累的。”

夏侯凝夜便从善如流地把人抱到椅子上，仔细放好。

七堂妹瞠目：“……”

走了走了。

沈半见也终于回神，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夏侯凝夜，脑中又无端冒出了零碎记忆里的那张脸。

两张脸不一样，唯有一双幽深的瑞凤眼有八九成的相似。

她凝视着这双漂亮的眼睛，等回过神时，脸上一片冰凉，夏侯凝夜在拿衣袖擦她的脸。沈半见愕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哭。

夏侯凝夜看着她迷惘的脸，心念一动：“你……”想起来了？

沈半见却问他：“你跟我成亲，是因为我的命格吗？”

夏侯凝夜笑了：“当然不是。蔡大师告诉你的？”

沈半见没回他的话，继续问：“那为什么？我们的婚事是你八岁时定下的，难道你那时就心悦我了？我能感受到你和镇国公府对我没有恶意，可我需要一个答案。”

夏侯凝夜双眸温柔，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不是八岁时心悦你，是我已经爱了你两辈子。”

沈半见怔然。

*

偃京乃至夕照政局大变。

原本藏于暗下的一切，都放到了明面上，腐朽的南宫一族在那晚毫无胜算的一击后，被迫交出了所有的政权。

沈半见私下问夏侯凝夜：“你要做皇帝吗？”

在那些零星记忆里，夏侯凝夜成为了九州之主。

夏侯凝夜反问她：“你想做皇后吗？”

沈半见干笑两声：“我还是更喜欢吃吃喝喝，给人看看病，挣点儿钱，小富即安。”

夏侯凝夜笑道：“那就让父亲做皇帝去。春光明媚，明日我们去城外踏青赏花可好？”

沈半见眼睛亮了下：“好是好，可你有空吗？”

夏侯凝夜：“有空，祖父和父亲会主持大局。”

被迫主持大局的镇国公和靖襄侯：“……”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吗？到底谁是命定的九州之主啊？

沈半见还想问记忆里镇国公府那可怖一夜的真相。

不过夏侯凝夜说：“除了我和你相守一生，上两世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不必纠结。”

沈半见便明白，完整的记忆恐怕很残忍。

她也理解了他这些年为何一直忙得不见踪影。

政权交替免不了生灵涂炭，而能让夕照——不，重明的百姓安稳度过，可想而知，夏侯凝夜花了多少心血。

抛开了过去的误解，她心中那些隐秘的小心思重新发芽抽枝，也是毫无悬念的事。

且不说夏侯凝夜如此强大的能力，单就他将她捧在掌心宠，她没挣扎几下，便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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