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她不在乎他
林盛夏从笔筒里拿出钢笔，拔下笔盖，一只手翻开离婚协议书。
蒋孝看到她的动作，想起自己总裁交代的事情，忙上前帮她把离婚协议书翻到最后一页。
“在这签字就好了。”蒋孝指着最后一页的空白位置，他闲聊似的，不动声色转移林盛夏的注意力：“林小姐怎么只留了北湾别墅，为什么不多要些？段总的资产很多的。”
光是聿光如果拿出来五五分分，也够林盛夏奢侈挥霍过一辈子了。
更别说，段聿川在京市那边还有数不胜数的资产。
林盛夏的注意力果然被他拉偏，低下头，娟秀的字迹第二次落在她和段聿川的离婚协议书上。
她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也说了，那是你们段总的，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蒋孝意识到说错了话，万分懊恼。
他想解释弥补一下，林盛夏已经将两份离婚协议书签好字推给他，盖上钢笔，问了句：“段聿川有说明天几点吗？”
蒋孝诚实回答：“没有，段总明天应该会来接您一起，您可以给他发个信息问问。”
林盛夏笑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只道：“知道了。”
蒋孝收起离婚协议书，事情办完他轻松很多，“那我就先走了，林小姐……”
这三个字跟烫嘴一样，怎么叫怎么别扭。
“嗯，我送你出去。”林盛夏起身送蒋孝。
出了门，蒋孝停下脚步：“您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进电梯就好了。”
林盛夏点点头，目光蒋孝走到电梯前。
电梯在楼下，蒋孝按了按键，耐心等待。
这个时间没什么人使用，电梯不一会就上来了，蒋孝转头，冲她笑笑：“林小姐快进去吧，我先走了。”
“他是回医院检查了吗？结果还好吗？”林盛夏在他踏进电梯前，忽然问了一句。
早上段聿川走得仓促，借口也拙劣。
林盛夏一眼识破了，但这个时候，还是鬼使神差问了出口这么一句话。
没等蒋孝回答，她自己先意识到在干什么，“你走吧，我就不送你，先回去了。”
说完，门速度极快地关上。
关上门，林盛夏背靠着门努力平稳躁动的心跳声。
她暗骂了句。
真是见了鬼了。
究竟在神智不清地说什么话！
蒋孝面对紧闭的大门，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回答硬生生咽了回去。
下了电梯，他给段聿川回了个电话过去。
“喂。”男人的嗓音喑哑，带着几分醉意，旁边还有陈闻安跳脚的声音。
“段哥！你不听医生的话直接出院就算了，现在是要干什么？准备直接进火葬场吗！！”
他的声音，险些盖过段聿川的声音。
蒋孝只是规规矩矩地开口：“总裁，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夫人没看到财产分割问题，直接签了字。”
一份天价的离婚协议书，林盛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巨额财产分割。
段聿川：“嗯，我知道了。”
蒋孝纠结了会，不知道那话该不该说，听到段聿川要挂断，瞬间脱口而出：
“总裁，我刚出来时夫人问你回医院检查了吗，问结果怎么样。”
段聿川挂电话的动作顿住，须臾之后道：“她还说什么了吗？”
“夫人还问了……明天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我跟夫人讲了，让她问问您时间。”
段聿川一脸的果真如此，原先的隐秘期待消失的一干二净：“好，你明天中午来接我，挂了。”
电话挂断，段聿川又喝了一口酒。
他喝酒从不上脸，几瓶子下去，脸上没有升起红晕反倒更加苍白。
“段哥。”陈闻安一下子夺过他手中的杯子，“你真不能喝了。”
段聿川被夺走杯子也不恼，窝坐在那里的身影看上去格外落寞，可怜，像是被遗弃了，找不到家。
“段哥，你何必呢？既然舍不得干嘛答应离婚？”陈闻安万分不能理解。
想着有了段聿川生病的机会，两个人可以借此说清楚，没想到，只是徒劳的行为。
他是真没招了，劝分一把好手，劝和好……
他也没跟人好过啊！
段聿川轻轻晃了晃头，“不一样的，不一样啊……”
他想起身但没什么力气，一不小心，用手腕撑了地面。
原本就没愈合的伤口哪里能禁得住他这般折腾，鲜血瞬间涌出，浸透白色衬衫的袖口。
陈闻安眼尖，一下子发现了。
段聿川因为这一出，重新跌坐回冰冷的地板上，他笑了笑。
一个短暂的笑容，却包含了万般苦楚。
陈闻安声音有些哆嗦，他不由分说地握住他的小臂，小心翼翼扯开他的袖口才发现为什么而流血。
“段哥……”陈闻安想起了什么，声音颤抖得不像话：“你跟韩铮年说了吗？”
段聿川抽回手，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说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在北湾的时候一直有意避开着，没让林盛夏发现。
藏着藏着，也就给忘记了。
“段聿川！你他妈能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陈闻安一个没忍住，音调陡然拔高。
“当回事了，这不是包扎了吗？”
“你又看到阿伯母了，对吗？”陈闻安问得小心。
“没有，不是她。”
是，林盛夏。
那时候段聿川目睹了妈妈死在自己眼前，各种事情混杂在一起，逼迫着他往前跑往前跑。
躲避段家的那一年里，他过的一点也不好。
几乎不出门，整日躲在家里。
没有人跟他说话，他也找不到任何可以交流的人。
晚上甚至不敢闭上眼睛，不敢睡着，一闭眼，妈妈跳楼的场景就会在他脑海里再次上演。
他那时候，也只是个没成年的孩子而已。
段聿川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可他不知道自己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只当是接受不了妈妈的离世。
所以陈闻安会无数次，不厌其烦地说段聿川走到现在不容易。
现在的段聿川，和三个人刚相识那会变化翻天覆地。
不知道是哪口气撑着他，一直，一直走到现在。
陈闻安一言不发地拿来医药箱，替他包扎。
段聿川有点好笑，极少见陈闻安这般模样，知晓他是为何，便安慰道：“你等我真死了，再这么哭丧脸也不迟。”
“好了，我还有事情没做完，不会想不开的。”
他不用多说，陈闻安也知道是什么事。
“我明天跟盛夏去民政局，晚上飞机回京市，小年那边我回去了会跟他说的。段家事情有点棘手，你还是留在杭市。要是她问了，你就告诉她我出差了。”
不过，她大抵是不会关心这些。
她不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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