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进退两难

无所谓了。

他徐墨怀的眉头，是舒展还是紧锁，又与她陈白芷何干呢？

她已经不在乎了。

这一夜，陈白芷睡得并不安稳，她怕徐墨怀半夜再吐，索性就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地将就了一晚。

直到窗外的天色泛起了鱼肚白，房间里浓重的酒气才算彻底散去。

宿醉的后果，便是第二天清晨那如同要炸开一般的头痛。

徐墨怀扶着刺痛的额角，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

房间里有些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一转头，就看见了靠在床头的陈白芷。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肩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好。

徐墨怀的脑子还有些混沌，他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后来……后来好像是母亲把他送回来的？

陈白芷睡得很浅，在徐墨怀起身的瞬间，她就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带着几分初醒的迷茫，她的视线对上了徐墨怀的黑眸。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两人正这么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先开口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卧室里骤然响了起来。

是徐墨怀的手机。

徐墨怀头痛欲裂，烦躁地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也没看便划开接听，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喂？”

电话那头传来徐母温和的声音：“墨怀，今天周末，你带芷芷回老宅一趟。”

说完，不等徐墨怀回应，电话便被干脆地挂断了。

徐墨怀捏着手机，眉心又拧紧了几分。

他转头看向陈白芷，薄唇微启，有些生硬地传达：“妈让我带你回老宅。”

陈白芷心底冷嗤一声，刚想开口拒绝，她自己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妈这个字眼。

她按下了接听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妈。”

“芷芷，睡醒了吗？”徐母的声音带着笑意，比刚才对徐墨怀说话时更多了几分亲昵，“今天是周末，你如果醒了，就让墨怀带你回一趟老宅。妈在家等着你们。”

这下，拒绝的话是彻底说不出口了。

两人之间一路无话，很快，徐家老宅熟悉的轮廓便出现在眼前。

徐母早已等在门口，一见他们进来，脸上立刻堆满了笑，热情地拉过陈白芷的手，嘘寒问暖。

“快，张阿姨刚把早餐做好，你们俩肯定饿坏了。”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中式早点，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徐母坐在主位，慈爱地看着他们俩，不停地给陈白芷夹菜。

徐墨怀默默吃着早餐，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昨晚的片段零碎地闪过，尹杰把他送回来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他回来之后呢？是陈白芷……照顾了他一晚上？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她安安静静地喝着粥，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淡淡的青影在眼睑下方。

他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徐母温和的声音响起：“芷芷，你昨天晚上照顾墨怀辛苦了。”

徐母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带着几分了然，“今天就在老宅好好休息一天，妈让张阿姨给你做你爱吃的。”

徐墨怀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果然是她。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还有点……心虚。

他昨晚，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陈白芷放下手中的碗，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语气却透着疏离：“妈，我今天约了朋友，改天再来陪您吧。”

徐母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她何尝看不出陈白芷话语里的客气。

这孩子，还是在刻意躲着墨怀。

“好，周末休息，跟朋友一起放松一下是应该的。”

徐母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看向陈白芷，“芷芷，你一直忙工作，都没怎么出去散过心。我记得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极光吗？下个月，让墨怀带你去吧！”

去看极光？

陈白芷愣了一下。那是很久之前，她无意中跟徐母提起过的一句话，没想到她老人家还记得。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推辞……

“好！”

一道斩钉截铁的男声，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重重砸进了她的耳朵里。

陈白芷愕然转头，对上了徐墨怀那双深邃的黑眸。

他正看着她，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飞快收回了视线，低下头，拿起汤匙，搅动着碗里已经微凉的汤，假装垂眸喝汤。

去看极光？还是和徐墨怀一起？

真是讽刺。

传说，相爱的人一同看到极光，便能得到永恒的爱情。

可他们之间，现在横亘着一个柳筱，还谈什么永恒？

只是低头的片刻，她眼底的错愕便已悄然隐去，再抬起头时，陈白芷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无波，声音淡淡地，却带着坚决：“不用了，妈。”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下个月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去。”

她不知道徐墨怀是哪根筋搭错了，会突然答应得这么干脆。

但无论是什么，她都不想勉强自己的心。

“芷芷，”徐母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但她是谁，这点小场面还是能稳住的。她依旧温和地劝道：“工作再忙，也要休息的呀，就抽出几天时间，去散散心也好。”

说着，她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徐墨怀，拼命地使着眼色，“你说呢，墨怀？具体时间让白芷定，其他的你来安排，好不好？”

老太太心里叹了口气，这俩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儿子啊儿子，妈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徐墨怀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陈白芷身上，他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又翻涌了上来。

听到母亲的话，他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声音沉稳：“你定好时间，告诉我。具体的行程，我来安排。”

陈白芷：“……”

她感觉自己被架在了那里，进退两难。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凭什么觉得，他这样一句话，自己就必须接受？

他们当初结婚，本就是母亲一手撮合，谈不上多少感情。婚后，他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蜜月旅行都是奢侈。

现在，他倒是大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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