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你娘她……可找到了照顾她的人？

更何况她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件事归根结底并不能怪南归燕，他也不过是被人蒙蔽而已，她们母女受的大多是身体上的苦，而他却是饱受丧妻丧子之痛长达十四年。

而且关于十四年前南家内宅走水一事实在是疑点重重，这里头未必没有什么阴谋算计，只是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要是查起来只怕是艰难。

不过她不急着查这个，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查，现如今她羽翼未丰，倒也不好打草惊蛇。

“其实也还好，除了最初几年过得比较惨。”南叶想了想决定还是安慰他一下，“后来在一处村落安定下来之后，日子也渐渐稳定下来了。”

“那你们以何为生？”南归燕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娘亲在村长家帮佣，或者做些刺绣以及浆洗衣裳的活计，我长大些之后也会帮她做活，如此勉强还是能糊口的。”

南归燕的声音又开始哽咽了，“她过去哪里会做这些粗活……”

“没办法，想要生活下去就只能如此，我们没有钱。”

“是我对不起你们。”

她叹了口气，“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道歉的，其实我本来没打算跟你相认的，可在王府的那次巧遇之后我便产生了动摇。”

“我开始打算不跟南家有任何牵扯，后来变成了如果你已经忘了我娘，我就不再有任何留恋，回兰县带着娘亲我们继续相依为命。”

“可哪知，爹爹也是个痴的。”

爹爹两个字轻微且带着些笑意，可听在南归燕耳朵里却像是大地回暖、春暖花开了，这两个字的重量把他砸的晕头晕脑，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手开始扯着蒙眼的娟纱，转过身想要看看她，然而他的动作却被南叶轻轻按住了。

“爹爹莫急，这娟纱如今已经成了死结。”南叶忽而开口道，“现在您有两条路，不知道您要选哪条？”

南归燕愣了一下，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便问道，“什么路？”

南叶也不急这回答，转身去了梳妆台边拿了件东西方才走回来答道，“这第一条路，便是心平气和，忍下心里的冲动急躁，一点一点的慢慢解开这个死结。”

“而另一条路嘛……”南叶将手里的剪刀塞进了南归燕手里，“就是一剪刀下去，把所有的麻烦死结全都断的一干二净。”

南叶以前听过一句话，两个人在一起，要么彼此性格互补，要么彼此性格相似。

虽然南归燕和南氏是她这个身体的亲生父母，但她一直觉得，这一对夫妻组合简直是让人一言难尽加窒息。

两个人的性格是非常相似，都是纯善温和之人，如果放在普通家庭里必然是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的那种。

可他们两个，一个是南家这一代的嫡长子，一个是齐家不受宠的庶女，姑且不论两家世仇的关系，单就身份上来说，两个人都是不怎么般配的。

古代娶妻嫁女，最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门第观念可以说是贯穿了上下五千年的历史。

即便是在现代社会里，追求自由恋爱，但真的到结婚的时候，人们还是下意识会考虑家庭环境是否般配的问题。

而南归燕虽然是家中嫡长子，但他生母去世的早，亲爹又是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货色，家里由继母掌权，硬是将他磋磨成了这样隐忍软弱的性子。

卫寒烨后来帮她打听过南氏没出嫁的时候在齐家的事情，都不能说是不受宠了，她完全是个生母身份不明的私生女，从小连齐家大门都没进过，一直到及笄之后才被接回了家，没几年就嫁给了南归燕。

两个人都是软包子，在这种内里混乱阴私繁多的大家族里，不被人从身上撕下几块肉吃干抹净了才奇怪呢。

不过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家和齐家又为什么会忽然联姻？！

本来就是个没存在感的庶女，大家对她的关注也都很少，知道这些细节的人如今也不多了，想要打听一些有用的消息只能慢慢来。

但有一点南叶心里是明白的，南氏在南家过得并不好，自己临走前南氏那个恐惧害怕的眼神，到现在都让她心里一阵阵难受。

南归燕和南氏的婚姻，从头到尾都疑点重重，从他们成亲，一直到南氏怀着两个月身孕‘葬身火海’，想要知道真相，她需要从长计议。

南叶平时是个性子寡淡的人，但是不代表她脾气好，所有欺负过她父母的人，这笔账消不了，她会一笔一笔全都替他们讨回来。

唯一让她比较安慰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不是假的。

但是想来南氏那个表现，南叶有些犹豫，并不敢把她已经跟南归燕相认的事情告诉她，她害怕她受刺激。

她不知道南氏现在对南归燕还有没有感情，所以她才会对南归燕说这一番话，她不想南氏难过。

可她的记忆里还有着这样一副画面——

就像很多单亲孩子小时候的遭遇一样，年幼的南叶被邻家孩子欺负之后，回来哭着问南氏，她父亲在哪。

南氏愧疚又心疼，只能告诉她说父亲已经去世了，那时候她眼里是有着无尽的思念和痛楚的。

南归燕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默了很久，半晌才叹道，“选择第一条路吧，慢慢来。”

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问道，“你娘亲她……这些年有没有找到能照顾她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有苦涩、有难过、有愧疚，但唯独没有愤恨。

他虽然不知道本来应该已经死亡妻子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但他由衷感到庆幸感激。

同时南归燕也明白，在他们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分离和世事沧桑，人心易变，他作为丈夫没能保护好妻子，让她在外流离多年。

斗转星移，谁又知道那份感情有没有变淡，或者是在众多苦难磨砺里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如果真是那样，他会痛苦难过，但却不会对妻子有任何的怨怼和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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