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看着李长安那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的架势，再看看自己面前精致的小碗和筷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下箸。

主仆二人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些清淡的蔬菜，便基本停筷，看着李长安一个人表演。

这一顿饭，吃了接近一个时辰。

李长安几乎是凭一己之力，将满桌的菜肴扫荡了七七八八，几坛老酒也大多进了他的肚子。

最后，他满意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脸上露出了极度满足的神情。

阿碧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这老道终于吃完，再也忍不住了。

她气鼓鼓地开口：“喂！老道士！饭你也吃了，酒你也喝了！现在总该告诉我们，那个胡乱编排我家公子爷的坏蛋老道在哪里了吧？！快带我们去！要是找不到，或者你敢骗我们，哼！”她挥舞了一下小拳头，试图做出威胁的样子，可惜毫无威慑力。

李长安仿佛才想起这茬，慢悠悠地又对门口候着的小二招招手：“小哥，再来一坛你们这最好的酒，给老道我把这葫芦装满！也记在那位姑娘头上。”

他拍了拍腰间那个看似不起眼的酒葫芦。

小二看向王语嫣，王语嫣无奈地点点头。

待酒葫芦装满，李长安宝贝似的挂回腰间，这才剔着牙，斜睨着阿碧和王语嫣，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个胡乱编排……哦不，是那个说了慕容复那小子几句大实话的老道啊……”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看着两女瞬间紧张和期待的眼神，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就是老道我咯！”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阿碧和王语嫣瞬间瞪大了美眸，小嘴微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懵逼！

大脑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

过了好几秒，阿碧才猛地跳起来，指着李长安，气得语无伦次：“你……你你你！竟然是你！你骗我们！你骗吃骗喝！你……你无耻！”

王语嫣也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绝美的俏脸因为气愤而涨得通红，她自幼涵养极好，此刻却也气得声音发颤：“你……你这老……老先生！你为何要如此？为何要诋毁我表哥？又为何要戏弄于我？”

她实在想不通，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行事荒唐之人！

李长安面对指控，毫无愧色，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问道：“诋毁？戏弄？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道我问你，我哪句话说错了？你跑去问问你那位好表哥慕容复，他敢不敢摸着良心说：他祖上不是鲜卑慕容氏？不是亡国的皇族后裔？他们慕容家世世代代，没有做着那‘光复大燕’的皇帝梦？他慕容复整天不好好练功，到处结交江湖人士、窥探各家武功，不是为了积累资本、沽名钓誉，好实现他那不切实际的野心？”

他语速极快，如同连珠炮般，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敲在王语嫣的心上。

“这……这……”王语嫣一时语塞。

这些事，她隐约知道一些，表哥似乎确实常提“复兴大燕”，但她从未深想，只觉得表哥志向远大，非常人所能及。

此刻被李长安如此直白、甚至带着贬义地揭露出来，她竟不知如何反驳！

“至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李长安嗤笑一声，“听起来挺唬人，说穿了不就是偷学别人武功再拿来打别人？搞点神秘主义，包装一下，就显得自己多厉害了？这不是沽名钓誉是什么？有那功夫，自己创一门天下无敌的武功出来，那才叫真本事！”

王语嫣听得心神剧震，她熟读天下武学，深知自创武功何其艰难，李长安的话虽糙，却似乎……

有点道理？

李长安见火候差不多了，语气忽然一变，从之前的讥讽变得有些语重心长，开始灌输他的“现代爱情心理学”：

“小丫头啊，老道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看人准得很。听我一句劝，别整天‘表哥表哥’的挂在嘴边，恋爱脑要不得！女孩子，尤其是像你这样又漂亮又聪明的小姑娘，更要学会独立自主，活出自我价值！”

“你知道世界上最傻的行为是什么吗？就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人生希望，全部寄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尤其是寄托在一个满脑子都是事业、心里可能根本没给你留多少位置的男人身上！这叫风险投资，而且大概率血本无归！”

“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仰望和付出，而是双向的奔赴和共赢！你瞅瞅你，为了你表哥，偷偷跑出家门，熟读那么多武功秘籍都是为了他，他感激你吗？在乎你吗？给你买过糖葫芦吗？带你去看过星星吗？跟你说过‘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吗？恐怕没有吧？他是不是整天忙着他的‘大业’，对你若即若离？”

李长安的话，如同一个个精准的箭头，射中了王语嫣内心最隐秘、最柔软的地方。

她脸色渐渐发白，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挣扎。表哥他……好像确实如这道人所说……

“姑娘啊，”李长安最后总结道，“人生的方向，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去做谁的附庸，更不要为了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浪费了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世界那么大，帅哥那么多……呃，是风景那么美，何必单恋一枝花，还是棵歪脖子树？要及时止损，学会爱自己，这才是王道！”

王语嫣被这一连串闻所未闻、却又似乎直击要害的“歪理邪说”轰得头晕目眩，心乱如麻。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那些关于表哥的美好想象和坚持，在这老道赤裸裸的剖析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辩论不过，说又说不过，只觉得又气又委屈，眼圈都微微泛红了。

最终，她猛地站起身，咬着银牙，对阿碧道：“阿碧，结账！我们走！”

阿碧早就气坏了，连忙叫来小二结清了那堪称天价的饭钱和酒钱。

就在王语嫣主仆二人准备愤然离去时，李长安又悠悠地开口，对着一旁点头哈腰的掌柜说道：“掌柜的，再开两间上房，要最好的天字号房。我们先住一个月。”

说完，他非常自然地指了指正要出门的王语嫣：“账，记在那位王姑娘头上。”

掌柜的：“？？？”

下意识看向王语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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