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要是能闭嘴就好了……
第46章 我要是能闭嘴就好了……
它像一场撕裂星辰的风暴般袭来，让我头晕目眩。
我发现自己蜷缩在五楼安静房间的角落里，双手抱头，像个可怜的团子。
世界在旋转。
接着，我做了个梦。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旋转的星系背景前。
“你说你不想说话，但你的沉默也是一种声音。你说你不想影响世界，但你的逃避本身就是一道命令。”这些话重重地撞击着我的内心。
我惊醒过来，晕头转向。
我手中握着一片玉简，上面刻的字现在都颠倒了。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文字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它正在渗入我的身体。
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林清雪，她端着水和简单的饭菜。
她没有问我在想什么，或者感觉如何。
相反，她的话穿透了我的困惑：“南岭的学生们陷入了深深的沮丧，因为他们认为陈凡是个废物。他们完全失去了动力。”看来我的“毒奶”，已经不需要我再说一个字了。
然后，石老来了，他拄着拐杖，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智慧。
他重重地坐下，开始解释，声音干涩沙哑。
他说起了“逆命者”——命运的反抗者。
他给我讲了陈无妄的故事，一个三百年前的穿越者。
他曾许愿“世界和平”，结果战争爆发了。
他宣称自己“不配为王”，结果却被推上了神王的宝座。
他被囚禁，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他自身反抗命运的力量。
这些拥有“逆纹灵核”的人，是对因果关系本身的一种反抗。
这与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无关，而是世界本质上无法容忍绝对的自由意志。
镜像就是陈无妄所付出的代价，他永远被困在了倒影之中。
那天晚上，我站在镜子前，我的倒影与我一模一样。
我颤抖着轻声说：“如果我真的闭嘴……一切会结束吗？”
倒影笑了，嘴唇弯出一个残酷、冰冷的弧度，无声地说：“你已经开口了。”
与此同时，老猫指挥中心的监视器上红光闪烁，警报声响起：“检测到全球信仰波动源：ID逆命者01已激活跨体锚定协议。”这条消息的含义令人恐惧。
在一间无菌的病房里，沈星回醒了过来。
她的眼睛闪烁着陌生而强大的光芒。
她说出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他说他不想说话……所以我可以。”
一夜无话，当黎明的第一缕光刺破江城的夜幕，一场足以颠覆整个炎国，乃至全世界格局的风暴，正在这座城市的地下深处，悄然酝酿成型。
剧痛，足以将神魂碾成粉末的剧痛，在陈凡的颅内疯狂炸裂！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颗被扔进超新星爆发核心的尘埃，每一寸意识都被亿万年的信息洪流反复冲刷、灼烧、撕裂！
破晓时分，第五层静室的角落里，陈凡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蜷缩着，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颤抖。
汗水早已浸透衣衫，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滩水渍。
昨夜的梦境，或者说，那被强行灌入脑海的“记忆”，再一次清晰地浮现。
无垠的星空之下，那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背对着漫天星河，脸上挂着一丝悲悯又超然的轻笑。
“你说不想说话，可你的沉默也在发声，声如雷霆。”
“你说不愿影响世界，可你的逃避本身就是命令，令行禁止。”
“轰！”
陈凡猛地从噩梦与现实的夹缝中惊醒，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下意识地摊开紧握的右手，一股刺骨的冰凉感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一片不知何时出现的、薄如蝉翼的玉简，正烙印在他的掌心。
玉简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从未见过的倒悬文字，每一个字符都仿佛蕴含着颠倒乾坤的诡异力量。
更恐怖的是，这片玉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化作淡金色的流光，一点点渗入他的皮肤，与他的血脉骨骼融为一体！
这是什么东西？！
不等他想明白，静室的沉重石门被缓缓推开。
林清雪端着一盘清水和干粮走了进来，清冷的月光顺着她窈窕的身影洒在地面。
她看到了角落里狼狈不堪的陈凡，看到了他脸上残留的惊恐与痛苦，但她什么都没问。
她只是将食物和水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坐下，仿佛一尊沉默的玉雕。
死寂的沉默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你知道吗？”林清雪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在刚才，南岭分部传来紧急情报。那边因为‘我们坚信陈凡就是个废物’这句话的传播，导致整整一个精英学员大队集体丧失斗志，道心崩溃，现在连最基础的体能训练都无法完成，成了一群真正的……废物。”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第一次如此锐利地直视着陈凡的眼睛。
“陈凡，这句话不是你说的，是他们自己信的。”
“你的‘毒奶’，你的‘言出法随’，早就不再需要你亲口说出来了。”
一句话，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陈凡的心口！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的沉默，也在发声。他的逃避，本身就是命令！
梦中那个人的话，竟然在现实中得到了最残酷的印证！
就在陈凡神魂震荡之际，一阵苍老的咳嗽声伴随着拐杖点地的“笃笃”声，从门口传来。
石老佝偻着身子，一步步走了进来，浑浊的目光扫过陈凡，最后落在他掌心那片即将消失的玉简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小子，你真以为，你是三百年来第一个走进这座镇魔塔的‘逆命者’？”
石老的声音沙哑而悠远，仿佛来自古老的岁月。
陈凡猛然抬头，眼中满是血丝与困惑。逆命者？
石老拄着拐杖，走到他面前，咳嗽了两声，继续道：“三百年前，也有一个人，跟你一样，来自‘界外’。他初来乍到，心怀仁善，站在天下人面前，许下宏愿——‘愿天下太平’。”
“结果，第二天，万国撕毁盟约，绵延百年的灭世之战，就此拉开序幕。”
“他惊恐、他悔恨，他躲起来，对追随他的人说‘我不配为王’。”
“结果，万民疯狂，将他推上神坛，铸就了史上最牢不可破的信仰皇朝，奉他为唯一真神。”
石老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叹息与敬畏：“最后，他耗尽所有，将自己永远封印在了这座塔的塔心之中，用他剩下的一生去否认自己的存在，去诅咒自己的伟大……可越是如此，世人越是把他当成救世主来祭拜，他的神像，至今遍布天下。”
“他叫陈无妄。跟你一样，也是……穿越者。”
轰隆！
陈凡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开！
陈无妄！
那个传说中镇压了一个时代的禁忌存在，竟然也是穿越者？
跟他一样？
“你们这类人，”石老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生来灵魂中便自带一枚‘逆纹灵核’，你们的意志，你们的思想，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因果法则之内。”
“所以，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既定因果’的最大挑衅！这个世界的天道法则，会本能地排斥、扭曲、逆反你们的一切意志！”
“所以你们不说则已，一说必反！不是因为你有多强，而是因为这个世界……它容不下一种‘完全自由的意志’！”
石老猛地抬起拐杖，指向静室中央那面古朴的青铜镜。
“你看到的不是幻象，更不是你的未来！那是上一个‘你’，是陈无妄选择永远留在这座塔里，所付出的代价！”
深夜，万籁俱寂。
陈凡独自一人，踉踉跄跄地走到那面巨大的青铜镜前。
镜面光滑如水，清晰地倒映出他苍白而迷茫的脸。
他就是陈无妄的延续？所谓的逆命者？所谓的逆纹灵核？
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一个不断制造灾难的悖论？
一个世界法则的BUG？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镜面，嘴唇翕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绝望地呢喃：
“如果……如果我真的彻底闭嘴……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是不是……这一切就能结束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镜中的那个倒影，脸上的表情并未与他同步。
镜中的“陈凡”，嘴角缓缓咧开，勾起一抹既陌生又熟悉的、带着无尽嘲弄的笑容。
它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用口型对陈凡说出了四个字。
“你——早——就——开——口——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炎国龙脉最深处的秘密基地。
被无数数据线缆包裹的老猫，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庞大数据瀑布。
突然，刺耳的警报响彻整个机房！
屏幕上所有的监控画面，无论是卫星云图、灵能波动监测，还是城市网络节点，在同一瞬间，被一行猩红的霸道文字覆盖！
【警告！检测到全域信念波动源！】
【ID：逆命者01 已激活‘跨体锚定协议’！】
几乎是同一时刻，江城第一人民医院，特护病房内。
昏迷了整整七日的沈星回，那长长的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
在所有生命体征监测仪器疯狂鸣叫的尖锐声中，她猛然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中没有初醒的迷茫，反而闪烁着一抹不属于她自己的、仿佛洞悉了万古的璀璨神光。
她缓缓转动脖颈，望向窗外的夜空，用一种空灵而又陌生的语调，清晰地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他说他不想说话……”
“……所以我可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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