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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没人签名的功劳簿


通讯兵退出去时,棉门帘在身后晃了晃,带进来一股冷飕飕的山风。

我捏着那份加急件的手有些发沉,封皮上“军工总局”四个红漆字被月光照得发亮,像一团烧得太旺的火,烤得人喉咙发紧。

拆开信封的动作很慢,指尖先触到了里面那张油印纸的毛边——跟三年前我们在西南厂用旧报纸印操作手册时的触感一模一样。

展开的瞬间,“DFHT动态调控法推广成效显著”几个字刺得我眯起眼,再往下扫两行,“特别表彰西南厂为先进输出单位,拟授予技术革新红旗集体称号”,这倒罢了,偏偏在末尾括号里挤着一行小字:“(注:该技术由林钧同志首创)”。

后颈的汗毛“刷”地竖起来。

我把文件往桌上一按,台灯的光晕里,“林钧首创”四个字突然变成了1963年冬夜的雪——那年我蹲在废料堆里焊第一台简易车床,老罗举着煤油灯骂我“不要命”,可灯芯挑得比谁都亮;变成了1968年夏末的汗——朱卫东蹲在锻造炉前,被火星子烫得直抽气,却把刚记的温度数据往我手里塞:“林工,这个跟你说的580度差两度,是不是得调?”;变成了上个月林小川举着螺栓冲镜头笑的脸——他工装上的黑油是钳工老李蹭的,护目镜是朱师傅塞给他的,连那套感应线圈的图纸,还是老罗翻出压箱底的旧笔记帮着改的。

电话铃突然炸响,惊得我差点碰倒搪瓷缸。

“林总,总局的通知我刚收到。”苏晚晴的声音从技术科传过来,比平时低了半度,“现在技术科、车间骨干都在大会议室,你过来吗?”

我抓起军大衣往身上一裹,推开门时风卷着松针扑了满脸。

大会议室的灯亮得刺眼,推开门的瞬间,老罗“哐”地一拍桌子:“放屁!那是多少人一块儿熬出来的!”他手里攥着一张报纸,头版正是总局的通报,“林工当年带着我们啃冷馒头画图纸,朱师傅把婚期拖了三年改模具,小川在废料堆里蹲了半年找灵感——就这么成他一个人的了?”

朱卫东把茶杯往桌上一墩,杯盖“当啷”响:“上个月我去协作厂,人家主任拍着我肩膀说‘多亏林工的法子’,可他不知道,那法子是咱车间二十多号人轮班试出来的。”他喉结动了动,“我闺女问我‘爸你是不是也在报纸上’,我……我都不知道怎么答。”

林小川坐在角落,手指绞着工装袖口:“我昨天去锻工班,老李头把八年的温控日志塞给我看,说‘小川你帮我看看,这些数能凑出个规律不’。他图啥?不就盼着技术能传下去么?”他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吓人,“要是挂了个人名,往后谁还敢把自己的经验往本子上写?”

苏晚晴站在黑板前,手里捏着一支粉笔,指节发白:“我让人查了总局的表彰流程。”她把粉笔往槽里一放,“复函我已经起草了——‘DF系列技术源于多厂区协同实践,无单一发明人。若必须表彰,请授旗于全体坚守岗位的技术工人。’另外,”她扫过众人,“从今天起,所有对外宣传材料里,凡是带‘林钧’的技术关联词,全部撤下来。《重建手册》……改称《现场经验汇编》。”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我望着苏晚晴,她耳后那缕碎发还沾着车间的机油,跟三年前她蹲在铣床前修导轨时一模一样。

那时候我问她“怕不怕担责任”,她擦着汗说:“怕,但更怕好技术断在咱们手里。”

三天后,督查员来了。

那人穿一件藏青呢子大衣,领口别着“军工总局”的徽章,往会议室一坐,镜片后的目光像一把尺子,扫过我们每个人的工装。

“听说你们拒绝接受表彰?”他翻开笔记本,“这是思想问题。”

老罗“腾”地站起来,工装口袋里的扳手“当”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的时候,我看见他后颈的白头发根根竖着:“同志,您去车间看看——锻工班的老李头,手背上的烫疤能铺半面墙;热处理组的王姐,孩子发着烧还来记温度;小川为了测应力,在废料堆里睡了半个月——您说这是一个人的功劳?”他嗓子哑了,“我们不是不要荣誉,是要把荣誉还给干活的人。”

督查员的钢笔尖悬在本子上,半天没落下。

末了他合上本子,说要去车间转转。

我跟着他走到锻工班时,老李头正举着大锤砸钢锭,火星子溅得他护目镜上都是。

见我们来,他抹了把汗:“同志,您要是来采访的,可别光拍领导——您拍这炉子,拍这锤子,拍我们这些老粗的手。”他伸出手,掌心的老茧像一块搓衣板,“技术是这些磨出来的。”

督查员走的时候,悄悄往提包里塞了一本《技术互助周报》合订本。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厂门口,突然想起1965年冬天,有个记者要写我“废料堆里造机床”的事迹,被老罗堵在车间门口:“要写就写咱车间二十多号人,不然你别想跨进这门。”

终南山基地的评审会开在雪后。

会议室的窗户结着冰花,暖气管“咕嘟咕嘟”响。

我坐在末排,听着专家们汇报DF001的进展,直到那位高层领导突然开口:“如此重大突破,总该有个名字吧?不如就叫‘林氏调控法’?”

会议室里的咳嗽声、翻资料声突然全没了。

我望着窗外的雪山,雪光透过冰花照在桌面上,像极了西南厂实训楼里,林小川举着螺栓冲镜头笑时,检测台上那盏绿灯。

“领导。”我站起来,喉咙有些发紧,“我在西南三年,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技术不该挂在墙上,该踩在脚下。”我想起老李头的手,朱卫东的茶杯,老罗的扳手,“它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还有人敢动手改,后天还有人愿意接着试。”

会议室里静了足足半分钟。

然后,不知道谁先拍了下手,掌声像滚雪球似的,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

那位领导望着我,眼睛里有点亮闪闪的东西:“你说得对。技术是踩出来的,不是挂出来的。”

三天后,新的通报发到厂里。

我翻到最后一页,“林氏调控法”改成了“DFHT通用工艺规范”,配套教材的首页多了行小字:“献给所有在深夜记录数据的人。”

那天傍晚,苏晚晴叫我去实训楼地下室。

她蹲在一个铁皮箱前,锁头“咔嗒”一声开了。

箱子里码着一摞摞泛黄的纸——是三年来所有未署名的技术提案原件:有老罗用烟盒纸画的电路图,有朱卫东在油布上记的锻造温度,有林小川用铅笔头写的“局部应力释放可能用于矫形?”。

苏晚晴摸出一支钢笔,在箱盖上写下:“功劳簿——主人未知,但都在这里。”她抬头时,眼睛里有光:“等将来有一天,有人问这些技术怎么来的……我们就把这箱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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