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扫雪
听了母亲的话，林知夏也抬头望向屋顶。
只见茅草铺就的屋顶上，积雪确实比清晨厚实了许多。
沉甸甸地覆盖着，边缘处甚至垂挂下些许冰溜子，在渐暗的天光里闪着幽微的冷光。
若再任其堆积，确实让人心忧。
“娘说的是，咱们得把屋顶的雪扫下来些，尤其是朝南这边，积雪最厚。”
林知夏说着，便去杂物间搬那架用了有些年头的木梯。
母女俩将木梯架在屋檐下，林知夏试了试稳固程度，便拿起一把竹枝扎的大扫帚，利索地往上爬。
苏慧娘在下面紧张地扶着梯脚，连声叮嘱：“小心点，夏儿，慢着点！”
然而，梯子立起来，顶端离屋檐却还差着一大截。
林知夏踮起脚尖，伸直手臂，扫帚的末梢勉强能碰到屋檐边缘的积雪。
她想要将屋顶大面积的积雪扫落，却是力有未逮。
“这梯子短了。”
林知夏有些无奈地下来，拍了拍沾在袖口的雪末.
“咱们家这梯子平日够用，扫屋顶就不成了。”
苏慧娘蹙眉。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去李婶家问问？她家当家的在时，常修补房屋，许是有长梯。”
林知夏觉得在理，拍了拍身上的雪屑。
“娘，外头冷，我去问问吧。”
她快步走出院子，小心地踩着刚才撒了灶灰，已然稳妥的小径，来到不远处的李婶家。
李婶听了来意，很是热心，立刻引她去后院看梯子。
可惜，李婶家的木梯更为老旧，甚至比林知夏家的还短上一截。
“唉，这也不顶用。”李婶惋惜道，“这大雪天的，家家户户怕是都缺长家伙什。”
谢过李婶，林知夏心里盘算着还能去谁家借，一边思忖着一边低头走出李婶家的院门。
刚迈出门槛，差点与外面走来的人撞个满怀。
她下意识地抬头，口中忙道：“对不住……”
话音未落，却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她许久未见的秦铮。
自从上次二人把话说清楚之后，林知夏就很少见到秦铮了。
不等林知夏和秦铮开口。
秦有志洪亮又带着几分少年清亮的声音打破了这瞬间的凝滞。
“林姐姐！这么冷的天，咋站在门口？是找李婶有事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灵活地将肩上那架明显长出一大截的结实木梯换了个更稳妥的扛法。
目光亮晶晶地落在林知夏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熟稔和热情。
他顺着林知夏刚才出来的方向看了看，又拍了拍身上的木梯，笑容灿烂。
“你们家是不是也要扫屋顶？
我和大哥正想着，这雪下得厚，村里不少人家屋顶怕是不承重，挨家看看，搭把手。
刚去了东头两家，这就转到这边来了！”
林知夏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脸颊不由微微发热。
幸好天寒地冻，本就冻得鼻尖发红，倒也看不分明。
她连忙侧身让开道路，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波动，对着秦家兄弟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有志，秦大哥，你们真是雪中送炭了！
我和我娘正为这屋顶的雪发愁，家里的梯子短了一截，够不着。
刚去李婶家问过，她家的梯子也不够长。正不知道怎么办呢。”
秦有志闻言，立刻接口，语气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急切和讨好。
“林姐姐别担心，有我和大哥在呢！这梯子结实得很，保管把屋顶扫得干干净净！”
他说着，还用力拍了拍木梯，显示其可靠。
一直沉默站在弟弟身后的秦铮，此时才微微向前半步。
他的目光沉静，先是看了一眼自家热情的弟弟，然后才对林知夏轻轻颔首，低声道了一句。
“林娘子。”
他的声音比秦有志低沉许多，带着风雪浸染过的微哑，落入耳中，有种说不清的质感。
林知夏也赶忙回了一礼。
“有劳秦大哥，有劳有志了。”
秦有志已经迫不及待地扛着梯子往林知夏家院子走去，边走边回头招呼。
“大哥，咱们快走吧，早点扫完，苏婶子和林姐姐也早点安心！”
三人前后脚回到院中，苏慧娘见秦家兄弟扛着长梯而来，又是惊喜又是感激，连忙迎了上来。
“这可真是太麻烦你们了！快，先进屋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秦有志摆摆手，抢着说道。
“苏婶子，不忙不忙，正事要紧！”
他动作利落地将长梯稳稳地架在屋檐下，位置角度都找得极准，还不忘回头对林知夏露出一个求表扬似的笑容。
“林姐姐，你看这位置行不行？”
秦铮话不多，已经默默检查了一下梯子的稳固性，然后看向林知夏和她手中的大扫帚，开口道。
“扫帚给我吧，我上去扫。”
秦铮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林知夏下意识地将扫帚递过去，这次递向的是秦铮。
秦有志见状，忙上前一步，伸手去接。
“大哥，我来扫吧！我动作快！”
他的手几乎和秦铮同时碰到了扫帚柄。
秦铮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扫过弟弟，声音沉稳。
“你在下面扶好梯子就行。”
简短的话语却自有分量。
秦有志似乎有些悻悻，但还是“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去扶梯子，嘴里还小声嘟囔。
“我扶梯子也很稳的……林姐姐你放心。”
秦铮不再多言，接过扫帚，动作矫健地攀上长梯。
他身形挺拔，在高处更显利落。
他开始挥动扫帚，大片的积雪从屋顶“哗啦”滑落，砸在院子的空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秦有志在下面双手牢牢扶着梯子，仰着头，眼睛却看向林知夏。
“林姐姐，你这几天出摊了吗？这雪下得，码头都停工了吧？我和大哥刚从镇上回来，路上可滑了……”
林知夏一边注意着落雪的位置，避免被砸到，一边分神回答秦有志的问题。
“嗯，今天没出摊，码头确实停工了。”
她的回答简洁，目光随着屋顶上那个沉稳挥动扫帚的身影移动。
秦铮在上面动作麻利，效率极高，似乎不受下面谈话的影响，只是偶尔秦有志说话声音太大时，他会淡淡抛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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