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装坛
等到太阳完全下山后，晒在院子里的萝卜条已经完全沥干了水分。
就连簸箕里的萝卜叶子，也都变得蔫蔫的。
林知夏用手抓了一把，萝卜叶子黏成一团，没有散开。
这就代表已经晒得差不多了。
“娘，你把里面的坛子搬出来吧！”
林知夏放下萝卜叶子，转身去搬装着萝卜条的簸箕。
“好！”
苏慧娘将揉好的面团放在灶台边，盖上一层麻布，把一早就放在桌子上的坛子抱起来。
这坛子是从牛叔留下的，够大，装这些萝卜条完全够了。
虽然里面很久没装东西了，积攒了厚厚的灰，甚至还有些地方长霉了。
但林知夏和苏慧娘刷得干干净净，还有开水反复烫过三次消毒，晾干之后和新的没什么区别。
苏慧娘离开厨房前，还没忘记往灶里塞一把柴火。
锅里还烧着一大锅开水，一会儿要用来调盐水泡萝卜条。
林知夏双手托着簸箕边缘，脚步轻缓地走到石墩旁。
石墩上摆着那只大坛子，坛口擦得锃亮，内壁干爽得能映出微光。
“娘，您把坛子扶稳些，我怕塞的时候碰倒了。” 她放下簸箕，转身往厨房跑，很快攥着两双粗木筷出来，筷子头磨得圆润。
苏慧娘用手掌扣住坛身，指尖贴在坛壁上微微用力，指腹蹭过之前刷坛子时留下的细微磨痕。
“你放心塞，娘扶着呢。这坛子瞧着结实，耐得很。”
“娘，咱用筷子夹着塞，别用手碰，免得沾了潮气。”
林知夏应着，拿起一双筷子，另一双递过去。
“好。”苏慧娘接过筷子，调转方向，拿稳之后才往簸箕里伸。
林知夏弯下腰，眼睛凑着坛口看了看深浅，然后伸筷子往簸箕里夹。
她夹得不多，每次三四根，筷子微微张开，让萝卜条顺着筷身溜进坛口。
坛身深，她得把胳膊往里探些，手腕轻轻往下送，萝卜条顺着坛壁 “簌簌” 滑到底，没断一根。
“这样送是个好法子，不用硬塞，萝卜条也不会碎。”
苏慧娘看着，手里的筷子也夹起几根，学着林知夏的样子往坛里送，只是她站在另外一边，距离比林知夏远一点。
她的胳膊没那么长，得踮着脚，另一只手仍牢牢扶着坛身。
林知夏夹的萝卜条有点弯，卡在了坛口，苏慧娘凑过来，用自己的筷子头从旁边帮着顶了顶，萝卜条 “咚” 地落进坛里。
簸箕里的萝卜条渐渐少了，林知夏时不时低头看坛里的高度。
“娘，得留点儿空，待会儿倒盐水要没过萝卜条，不然容易坏。”
“知道知道，我看着呢！这会儿还不塞满。”
最后剩下一小把萝卜条，林知夏夹起来时特意选了短些的。
“这几根放上面，压一压就好。”
她把萝卜条放进坛口，然后用筷子在坛子里轻轻往下压，动作轻缓，怕把底下的萝卜条压碎。
苏慧娘也帮着压，筷子在坛里转了圈，把萝卜条压得紧实些。
“这样就好，待会儿倒上盐水，准能泡透。”
林知夏直起身时，手腕又酸了，她揉着胳膊笑，“可算塞完了，这坛子真能装。”
坛里的萝卜条码得整整齐齐，白生生的，看着就喜人。
烧开的水放在锅里晾着，林知夏趁着水还温热，朝里面加了小半罐盐，搅匀之后继续晾着。
盐水要凉透才能往坛子里灌。
“夏儿，这些萝卜叶要收进来吗？”
苏慧娘瞧着外面没了太阳，风也逐渐变凉，想把这些萝卜叶子收进来，免得在外面染上潮气。
“不用，娘，你放在外面吧，我就出来了。”
林知夏放下手里搅拌的木棍，抱着木盆和搓衣板往院子里走。
趁着还有最后一点光亮，她得去把萝卜叶揉搓腌好。
林知夏把木盆和搓衣板放在簸箕旁，弯腰将簸箕里的萝卜叶抱起来。
叶子晒得蔫软，一捧在手里就往下坠，边缘还要些粘手。
林知夏轻轻抖了抖，把缠在一起的叶子理顺，再铺到搓衣板上。
搓衣板的棱纹很深，叶子铺上去刚好嵌在纹路里，不会滑走。
她转身回厨房，从陶罐里舀了小半碗盐，盐粒雪白，攥在手心有点硌。
走到搓衣板前，她先往叶子中间撒了一半盐，手指轻轻拨弄着叶子，让盐粒均匀落在叶面上，连叶梗缝隙里都撒到了。
“得让每片叶子都沾着盐，不然腌不透会坏。”
说着，她把剩下的盐也撒上去，然后双手按住叶子，开始轻轻揉搓。
刚开始揉的时候，盐粒还在手心打滑，她得把手指蜷起来，用指腹顶住叶子往搓衣板棱纹里按，借着棱纹的摩擦力搓。
叶子被揉得慢慢变软，叶汁渐渐渗出来，沾在手上黏糊糊的，盐粒也跟着化在汁水里，手心慢慢变凉。
一直用一个姿势搓，肩膀容易发酸。
林知夏换了个姿势，一手按在叶子上方，一手抓住叶子边缘往回扯，动作不算快。
但每一下都用了劲，叶梗被揉得发蔫，颜色从墨绿变成深绿，还透着点水光。
中途手腕酸了，她就停下来甩了甩，掌心的盐水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搓衣板上 “嗒嗒” 响。
林知夏低头看了看叶子，指尖捏起一片，能摸到叶面黏着细盐，叶梗也软得能弯折。
“差不多了，瞧着盐都渗进去了，再揉一会儿就行了。”
林知夏又接着揉了半盏茶的功夫，直到手里的叶子全裹着盐水，捏一把能挤出汁来，才停下。
她把揉好的萝卜叶捧起来，往手边的坛子里塞。
这个坛子和装萝卜条的坛子不一样。
坛子没那么深，但坛口够大。
林知夏的手掌能直接伸进坛里，再里面铺了一层叶子，轻轻往下按。
萝卜叶在坛子里面得压紧实，不然留了空气容易烂。
她按的时候手指张开，贴着坛壁把叶子往四周推，确保每处都压到，直到这层叶子变得又薄又平整，才又捧起一把叶子往里放。
第二把叶子刚铺上去，有片叶子滑到了坛口边缘，她赶紧用指尖勾回来，重新按进坛里。
“可不能掉出去，沾了灰就容易发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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