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万法归寂 涅槃新生

“还有吗？”

“我……还能死。”

林玄那带着虚弱，却又平静到令人发毛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入赵焚天的心神，也传遍了死寂的聚渊坪。

还能死？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组合在一起，却构成了世间最狂妄、最诡异、最令人不寒而栗的宣言！他将惊鸿境老祖倾尽道源的绝杀，当成了什么？一场可以反复品尝的盛宴？一次可以计量收益的修炼？

赵焚天身后那高达百丈的焚天法相，光芒明显黯淡了几分，维持法相并动用道源之力，对他亦是巨大的消耗。他死死地盯着虚空中那个脸色苍白、气息浮动，却眼神灼亮如星的青年，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混合着滔天的怒火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在心头疯狂交织。

此子，绝不能留！其诡异程度，已远超想象！若今日不能将其彻底抹杀，待其成长起来，赵家必亡！

“小畜生！休得猖狂！”赵焚天怒吼，试图驱散心中那丝阴霾，“老夫就不信，你这邪术毫无破绽，毫无极限！今日便燃我三成道源，将你连同这片虚空，彻底化为乌有！”

他竟是狠下心来，要付出更大代价，动用更强力量！可见林玄带给他的压力之大！

焚天法相再次爆发出璀璨金光，甚至比之前更加炽烈，但那光芒之中，却隐隐透出一丝不稳定的波动，法相本体也微微震颤起来。强行燃烧三成道源，已是伤及根本，即便他是惊鸿境，事后也必然元气大伤，甚至可能境界跌落！

但赵焚天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林玄的存在，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然而，就在赵焚天准备不顾一切，发动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时，林玄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并非放弃，也并非畏惧。

而是在方才那一次次极致“死亡”的积累下，在被动承受与主动“归墟引”的触碰中，在混沌寂灭道体与焚灭道则、力之法则、空间法则等多种高等力量的激烈对抗与解析下……量变，终于引发了质变前的最后共鸣！

他的心神，彻底沉入了自身的“道”之中。

他“看”到了体内那奔腾的、融合了多种特性的混沌寂灭灵力，看到了神魂深处那愈发清晰深刻的寂灭道则烙印，看到了初阶混沌寂灭道体本源中流转的、代表着“崩解”、“归寂”、“虚无”、“终末”四种形态的雏形漩涡……

它们原本各自运转，虽有联系却并未完全统合。

但在此刻，在外部极致毁灭压力的催化下，在自身对“寂灭”真意理解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它们开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向着中心一点——那代表着“无”，代表着万物起点的“寂灭原点”——疯狂塌缩、汇聚！

并非简单的融合，而是一种本质的跃迁！一种从“术”到“法”，再到触及“道”的本源层面的升华！

外界，赵焚天凝聚的恐怖力量已然达到了顶点，焚天法相巨掌再次抬起，掌心之中，不再是火焰世界，而是一片不断坍缩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金色奇点！那是凝聚了他三成道源，蕴含了他对“焚灭”道则最高理解的——焚灭奇点！

这一击若落下，威力将远超之前，足以真正威胁到同阶惊鸿境！

“给老夫……彻底消失！”赵焚天面目狰狞，操控法相，将那金色奇点，如同掷下一颗毁灭星辰，朝着闭目悬浮的林玄，轰然砸落！

金色奇点所过之处，空间不再是碎裂，而是直接化为一片绝对的“无”，连空间乱流都无法存在！时间在其周围都变得扭曲、混乱！

这一击，已然触及到了法则本源的层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们能感觉到，这一击与之前完全不同，那是真正毁灭一切、让万物归于终极虚无的力量！

然而，就在那金色奇点即将触及林玄身体的刹那——

林玄，睁开了眼睛。

没有璀璨的神光，没有冲天的气势。

他的眼眸，恢复成了最纯粹的黑色，但那黑色，却比深渊更深，比永夜更暗，仿佛映照出了宇宙终结时的景象。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伸出，对着那降临的、足以焚灭惊鸿的金色奇点，轻轻一点。

动作轻柔，仿佛拂去尘埃。

口中轻吐四字，却如同大道纶音，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最深处：

“万法……归寂。”

没有能量的碰撞，没有法则的轰鸣。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蕴含着赵焚天三成道源、足以毁灭一方天地的焚灭奇点，在接触到林玄指尖的瞬间，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不是被抵消，不是被击溃，而是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直接“归寂”了！连同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焚灭道则、乃至赵焚天附着其上的神魂印记，都在那一指之下，化为了最原始的、虚无的“寂灭”状态，被林玄的指尖，或者说，被他所引动的某种更高层次的“寂灭本源”，彻底吞噬、同化！

仿佛那不是毁灭性的攻击，而只是一道……投入寂灭深渊的光，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噗——！”

本命神通与道源被强行“归寂”，赵焚天如遭雷击，鲜血狂喷而出，身后那庞大的焚天法相发出一声哀鸣，瞬间布满裂痕，随即轰然崩溃，化作漫天金色光点消散！他本人的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急剧萎靡，直接从惊鸿境初期巅峰，跌落至初入惊鸿境，并且境界极其不稳，脸色惨白如金纸，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与茫然！

“不……不可能……那是……道……道……”他指着林玄，嘴唇哆嗦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方才那一瞬间，他从林玄指尖感受到的，是一种凌驾于他所理解的一切道则之上的、仿佛代表着宇宙终极归宿的……“寂灭大道”的痕迹！

那不是神通，不是法术，那是……“道”的显化！虽然仅仅是一丝微不足道的痕迹，但也绝非惊鸿境能够触碰！

聚渊坪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赵家老祖燃烧三成道源的至强一击，被……被寂灭一指头点没了？

然后老祖自己重伤跌境了？

这……这真的是入渊境能做到的事情吗？！就算是传说中的上古大能转世，也不可能如此离谱吧？！

虚空之中，那几道隐晦的惊鸿境神念，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凝重。

“触及……大道本源？”皇室供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干涩。

“混沌寂灭……寂灭……原来如此……这才是混沌寂灭体真正的恐怖之处吗？未入惊鸿，已可引动一丝大道真意……”南宫老祖喃喃自语。

“此子……已非池中之物。东域的天，要变了。”隐世道统的存在下了断言。

林玄缓缓收回手指，脸色依旧苍白，甚至比之前更加虚弱，仿佛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指，抽空了他全部的力量。但他周身的气息，却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仿佛与周围的虚空融为了一体。

他感受着体内那因为强行引动“万法归寂”真意而近乎枯竭的灵力与神魂之力，以及系统界面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未死亡，未掉发）的提示，心中一片平静。

方才那并非他自身的力量，而是在无数次死亡积累下，在质变后的混沌寂灭道体基础上，于生死关头灵光一现，偶然引动的一丝属于“寂灭大道”的本源之力。可一，而不可再。至少目前，他无法主动掌控。

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抬头，看向气息萎靡、道心几乎崩溃的赵焚天，眼神淡漠。

“看来，你杀不了我。”

他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赵焚天身躯剧颤，看着林玄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所有的骄傲、愤怒、杀意，都在这一刻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他知道，自己完了，赵家……恐怕也完了。招惹了这样一个无法以常理度之的怪物，是赵家最大的错误！

他张了张嘴，想要求饶，想放下惊鸿境的尊严，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绝望的叹息，颓然瘫坐在虚空中，仿佛瞬间苍老了千岁。

林玄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那波动越来越剧烈，已然开始浮现出巨大、扭曲的光门虚影的皇极天渊深处。

神炎秘境，即将开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感，一步踏出，身影出现在光门虚影之前，无视了身后无数道复杂无比的目光，静静等待。

以入渊境九层巅峰之身，一指归寂惊鸿老祖道源一击！

寂灭之名，自此，将不再是天骄之名，而是……强者之号！传奇之始！

而这一切，对他而言，似乎只是通往更高处、掉落更多头发的一段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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