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不怪他

最近被穆婉清挂念的穆宴，正在房内练习书法。

自从那次见过皇上，真相得到定论前，他一直处在看管中，外面随时守的有人。

他从最初的忧虑，变得越来越习惯，哪怕看守的人当面也能继续着自己的事。

看着桌上的大字，恍惚想起在穆家的日子，每次从太学院回去，穆婉清有空都会教导关怀他的功课。

书法能有进益，也有她的几分指导在。

晃晃脑袋把那些思绪赶出脑袋，他凝神静气，继续练习自己的笔迹。

正当他认真练字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以为是送饭的下人，他头也不抬：“进来吧，把东西放下就行。”

吱呀的开门声后，有脚步声响起。

练字练到一半的穆宴停住，敏锐察觉到脚步的不对。

听得久了，近日来给他送饭的人的脚步声，他能分辨出。

抬头，警惕还没升出，便瞧见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庞。

“阿宴。”

穆婉清亲自提着食盒，站在不远处，眼中是一如往日的温柔。

瞧见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措不及防下，穆宴红了眼眶，险些把宣纸和毛笔给碰掉。

“娘亲。”

刚叫出两个字，他的声音停住，转而底下脑袋，小脸上是难堪和羞愧。

要是之前，他见到穆婉清只会开心，今时不同往日。

娘亲待他那么好，他背着对方做了那么多事，甚至私下前往皇宫前下跪。

这些日子他不是不想念对方，现在见到人，除了惊喜还有浓郁到快把他整个人淹没的羞愧。

明白他的心思，穆婉清没有揭穿，将食盒放在桌面上，从里面拿出几碟糕点。

“尝尝，这是我让厨房那边刚做的。”

穆宴愣愣地拿起一块，放进嘴中。

糕点已经有些凉，他吃得很认真，吃着吃着眼泪掉下来了。

“娘亲，对不起。”

“你不用自责。”穆婉清看着他：“那些事和你没关系，也不怪你。”

当时情境下，穆宴别无选择，不主动出击，便要一直缩在穆家。

无论是连累穆家还是让家人一直沉冤，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因此铤而走险，去面见皇上。

“我知道，你已经尽自己努力做到最好。”

温柔的声音，让穆宴眼眶又红了一大圈，根本不敢抬脑袋。

“我背着娘亲做那么多，甚至没有告诉您一声。”

做那些事都是有理由的，但他知道，再多理由也无法掩盖。

如何猜不出他的想法，穆婉清只是摇头：“娘亲从未怪过你。”

今日会来这趟，目的之一也是为了告诉他，不然照这孩子的性情，能一直自责下去。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穆婉清说起自己前来的另一目的。

“你父亲那边的调查，已经快要结束，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买卖官位的事已然清晰，赵成身为无辜被牵连的人，又有穆宴进宫申冤，自然会得到相应澄清。

以穆宴的聪颖，不难猜到某些实情，亲耳听到仍有欣喜。

“谢谢娘亲。”道谢时，他想起父亲刚落罪的日子。

“当初明眼人都能看出父亲是无辜的，可满朝堂的人，无一人愿意调查。”

人的本性是自保，连那些和父亲交好的，在其出事后也一个个躲得远远的。

“要是没有您和那位世子帮忙，恐怕，父亲的事仍会是冤案。”

陈年累积的冤情那么多，没见真有多少能够沉冤得雪的。

亲自为他擦掉眼泪，穆婉清想到那日和长阳公主的对话，以及对方透露的信息。

“阿宴，你可有想过接下来的打算？”

经过这会，穆宴的情绪恢复冷静，抿起嘴唇。

“我想过，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赵家冤情得到澄清前，他知道自己不能顶着赵言的身份，一直把自己当作穆宴。

“往日我的身份是秘密，不敢暴露在外人面前，现在主动把自己的身份暴露，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赵成的儿子。”

“以后，恐怕没办法再在娘亲身边待下去。”

长时间的相处，早让穆宴习惯穆家氛围，把自己当作穆家的一份子。

但，他是穆宴，也是赵言。

父亲冤情得到澄清自然是好事，他对未来的茫然也是真的。

“遇到娘亲前，我最大的心愿是能帮助父亲沉冤得雪，现在愿望真的要达成了。”

他反倒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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