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宁静的日子

然而，这些天，确实顾南琛和许心月难得的平静日子。

顾南琛日日服用解读剂，身子乏力，每天闭门不出，而宇文岑和易明，也暂停了手里的动作。

易明知道，要给让父亲沉冤得雪，不是件易事，任夫子现在不肯出手相助，她已经完全断了路径。况且，她从叔父家里逃出来，出了投靠宇文岑，她也已经无路可走了。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自己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没有软肋，她什么都不怕，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可现在，她已经把语文岑、顾南琛和许心月都给牵扯了进来。

她不可能不顾及这么多人的性命，她不能那么自私。

因此，一直以来她誓要报仇的想法也动摇了，她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宇文岑都不肯见。

宇文岑则每天两头跑，既要打理生意上的事情，还要每天去看望顾南琛，回家再关心易明。

时间已经进入九月了，太阳已经不再那么毒辣，早晚的空气中已经有了丝丝凉意。

许心月踮脚从橱柜顶层取下一罐蜜饯梅子。

顾南琛倚在床头，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罩着，袖口挽到手臂，露出的小臂还泛着淡淡的青白，那时解毒剂的后劲儿未消的症状。

“尝尝这个。”许心月将梅子罐放在床头，捏了一颗递到男人唇边。

顾南琛张口含住，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漫开，喉结轻轻滚动，“比苦药好多了。”

他目光扫过她微乱的发丝，伸手替她将鬓角碎发别到耳后，“你昨夜守到什么时候？”

“估摸着丑时？”许心月掰着手指回忆，指尖蹭到她掌心的薄茧，“你问这个做什么？”

男人没回答，只轻轻摇了摇头，“心月，还有三个月，我的毒解了，也能站起来了，对吗？”

最近，他的腿好了很多，躺在床上，用力也能抬起小腿了，在许心月的搀扶下，也能站起来一小会儿。

许心月每天给他按摩腿部，腿上的知觉也日渐清晰。

现在，他体内的毒也在慢慢解，但奈何服用解毒剂后浑身无力，这样的情况要持续三个月。

三个月后，体内毒素彻底清除，腿也恢复正常，就能摆脱轮椅，和正常人一样了。

他迫切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是呀。”许心月语气带着欣喜，“到时候你就能跟正常人一样了。”

顾南琛微微笑了，那笑容里有期待，也有某种更深的情感。

他目光落在自己露在里衣外的小臂上，那里的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青白色，是解毒剂的副作用。

“我迫不及待想站起来。”他轻声说，“想和你一起走在阳光下，想...正常地生活。”

许心月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温暖的刺痛感蔓延开来。她移开视线，假装整理床单：“到时候再说吧，现在你得先把毒解了。”

顾南琛看着她逃避的眼神，心中一动，却没有追问。他知道，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子，内心有着不为人知的柔软和担忧。

“你饿了吗？”许心月突然问道，“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药后要补充体力。”

“嗯。”顾南琛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昨晚...谢谢你。”

许心月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僵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向门口：“谢什么，应该的。”

门被轻轻带上，顾南琛靠在床头，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这三个人月不会轻松，但有她在身边，似乎一切都变得可以忍受。

九月，初秋，宁静的生活一直在持续。

这天，顾南琛倚在床头，看着许心月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摆着刚蒸好的山药粥，还有一小碟酱菜，清淡却暖胃。

“起来坐一会儿吧。”她将托盘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回头冲他笑了笑，“今天腿感觉怎么样？”

顾南琛试着动了动腿，发现比起昨日，不仅能更稳地抬起，甚至在小心的扶持下，可以坐直一段时间而不发颤。

他微微点头，眼里透出一丝欣喜：“好多了，我想，再过些日子，大概真的可以试着走几步。”

许心月扶着他慢慢坐起身，又在背后垫了个软枕，动作熟练又轻柔，像是已经做过千百遍。

“那太好了。”她低头盛粥，声音很轻，却带着掩不住的欢喜，“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镇外的山上走走，听说那边的枫叶，再过一个月就要红了。”

“好。”顾南琛注视着她低垂的眉眼，唇角微微扬起，“到时候，我背你上去。”

许心月手上一顿，随即抬头瞪他一眼，却没多少力气：“就会贫嘴。”

顾南琛接过她递来的勺子，舀了一口粥，慢慢咽下，温热的粥水流过喉间，熨帖而舒适。

他看着许心月坐在床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落在窗外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心月。”他忽然开口，声音低缓。

“嗯？”

“你这些天……都没睡好吧？”

许心月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啊，我挺好的。”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没能瞒过顾南琛的眼睛。

他放下勺子，认真地看着她：“你守了我多少个夜晚，我心里有数。你总是等我睡着了才肯歇下，可我……其实都听得见。”

许心月垂下眼睫，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替他拢了拢松散的衣襟，像是在避开这个话题。

顾南琛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轻轻一拽。

许心月没防备，整个人往前倾了倾，差点跌进他怀里，她慌忙撑住床沿，脸颊微红：“你干嘛？”

“心月。”顾南琛这一次，没有再叫她“你”，而是用了那个他很少出口、却早已印在心上的称呼，“我知道你担心我，也担心很多人。可你不能总是一个人扛着。”

许心月的手指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来。

“我以前总觉得，人只要足够坚强，就能撑过去所有事。”她低声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可后来才发现，有些事，不是靠硬撑就能解决的。”

顾南琛点点头，他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这些天难得的平静生活，是他所渴望的，他渴望这种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平静的生活，不会持续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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