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逐渐消失的关爱
一次两次都还能用孩子初学糊弄过去，连续教了七八次还不成，陈老太肉眼可见的急了。
老丁家挺吃惊，黑妞的爷爷奶奶溺爱孙子已经到了挨巴掌都得夸有劲的程度，头一回瞧见急眼了。
毕竟是在自己家里头，依旧分散在院子各处的丁家众人就叨叨慢慢来，男孩子开智比较晚而已。
揉好面的黄喜芬边洗手边说；
“男娃比较神奇，我们单位有个女同志的儿子从一到三年级都是蒙的，上午上过什么课，那一课学没学都搞不清楚。”
“可今年上四年级以后忽然就记得老师布置的各科作业，提醒过的各种知识点都知道有计划的去学习，还争取当班干部呢，所以说男孩只是起步比较晚，但有后劲。”
陈老太心里好受多了，呢喃着说：说：“这孩子和他爸是一样的，开窍得比较晚。”
她一把抓住想跑的大孙子，把人按着，沉声说：“继续学。”
哪怕再怎么溺爱大孙子，陈老太也知道面前小老师教得挺好，也很有耐心。
施老师带着黑妞又一次数完12345，温温柔柔的说：“这是5。”
看到黑妞点头了，她才拿走一个，又教孩子数1234，语气还是清风拂面一样的，“这是4”看着小孩再点头才又拿走一个，让数123。
眼看着黑妞能从1数到5了，谁都帮着松了口气，施老师迅雷不及掩耳的指着‘3’问，“这是几。”
黑妞眨巴眼好一会，说：“是四哒~。”
所有人呼啦啦的站陈老太身边，想着人忍不住一耳光扇黑妞脸上时还能帮忙拉一拉。
江秀菊搁边上说：“气啥，这孩子质量已经是你家最高的了。”
没结婚的丁老三还得悄悄走过来问：“妈，什么意思啊？”
江秀菊上下打量三儿子。
面前站的蠢蛋儿子当初估摸也是质量最好的小蝌蚪，现在瞧着也不怎么样，她忽然有种回旋镖扎身上的痛。
小老太暴躁的推开丁老三，进屋从布包里舀了一小杯白糖进灶房。
面团隔了热水，这会已经醒发好了。
江秀菊做包子，醒发好以后从来不再揉，也不再二次醒发，直接下剂子，然后开包，没一次失败过。
她忙活，什么东西放在什么位置，干完什么接着干什么，心里头那都是有数的，相当利索的就蒸了一锅糖三角。
院子里，一老一小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黑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数，“12345。”
陈老太咬牙切齿的指着个数，“这是几，你说这是几！”
黑妞就哭得更大声了，喊着，“奶奶，你别单点”，哽咽着从头开始说：“12345。”
江秀菊擦擦手回到人群中去，让陈老太从家里拿五个鸡蛋。
陈老太已经要气死了，反反复复的嘟哝为什么呢，究竟是为啥呢，数到五回答四，数到三回答二。
她浑浑噩噩的揣过来五个鸡蛋，看到江秀菊同样摆好后悲愤的不带半点希望，挤掉江秀菊咆哮说：“你数，你数有几个鸡蛋。”
黑妞哭着：“12345。”
陈老太喊话有几个！
黑妞迷茫着跟读：“有几个？”
陈老太接着咆哮，喊着数到哪个数字就是有几个。
黑妞点点头，继续“12345。”
陈老太从牙缝里挤着话，喊着你最后数到多少就是多少，你现在数到几了！
黑妞歪头，“数到几？”
陈老太扭曲着表情，“最后一个数字是多少就是多少，你数到多少？”
没有意外，黑妞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亲奶奶，重复了一句，“是多少啊？”
江秀菊挤回来，示意哭得稀里哗啦的黑妞看过来，“你数几个，今儿就有几个鸡蛋吃。”
饶是家里养了很多鸡，这种奢侈时刻还是相当少见的，黑妞吸溜着鼻涕点头，又把陈老太气得捂着心窝子难受，嘶哑着嗓子喊怎么就不能把吃的那股劲放到学习上来。
一样的，江秀菊都点到五了，黑妞还特别笃定的说是二。
但是一看另外三个鸡蛋被收走了又赶紧按住江秀菊的手，眼神在短暂的迷茫以后忽然喊：“5，是5！”
陈老太拉着江秀菊的手痛哭。
江秀菊说：“行了行了，再练下去今天你和他得晕一个。”
她主要是想上厕所了，也不管崩溃的陈老太，费力的抽出手后进屋揣了几张草纸。
大号说不准，时间可长可短。
江秀菊保险起见还叮嘱大儿媳等个十五分钟后再开锅。
黄喜芬忙忙应了一句，瞧见边上的施老师也要跟着去就忙侧身让开，顺道问问人要不要草纸。
丁老大手头也得了空闲，帮着送客，还安慰陈老太孩子可能对数字不敏感，说不定对衣架敏感呢。
陈老太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反正黑妞忽然哭得更大声了。
钱老太也背着手要回家。
刚才她还心酸永远等不到孙子上学的那一天，现在看到好好的一个人气得差点神经错乱，心里又有点安慰。
倒不是见不得人家好，只不过要是这小巷里人人阖家欢乐，那就更显得自家凄凉。
这会院子里没别人，丁老大挤到黄喜芬身边说几句得意话，“还是咱们家孩子聪明。”
黄喜芬沉默了会，反问说：“你猜咱妈为啥知道要这么教？”
她看着还没上育红班的树枝，私心上觉得自己儿子有个聪明脑瓜子，但又怕不保险，想着是不是也该提前准备起来。
婆婆刚才的法子就整挺好，黄喜芬使唤儿子拿东西，“树枝啊，你去给妈端一杯水来。”
树枝哒哒哒跑屋里头捧出来个茶缸子。
虽然走一半撒一半，但黄喜芬还是挺高兴，觉得至少数字‘1’是妥的。
她还想再接再厉，就得接着问问，“树枝啊，这够妈喝五口的，现在妈喝一口了，你说还有几口。”
树枝说：“妈，你嘴怎么那么碎，快喝吧。”
厨房也有人喊黄喜芬，总算是把水缸担满了的丁老四得问问自家嫂子能揭锅了没有，他饿到头痛啦。
这确实是个事，黄喜芬就得赶紧问问丈夫和小叔子，婆婆出去多久了，到十五分钟没有。
这会，江秀菊刚好提着裤子走出厕所，看那施老师欲言又止的就笑着说：“是不是家里头还有人等，吃了饭让我儿子骑快点。”
施老师忙摆摆手，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江大妈，刚才您那邻居上门来，我倒是想起件事。”
她左右看看没人才接着说：“去年，金枝就提起家附近有个叫黑妞的小朋友，还说有人跟着黑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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