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家可怕

黑妞看实在吃不上，扭头就朝外跑，没一会拉过来陈老太。

陈老太嗔怪孙子，“这天气吃什么冰棒，回头闹肚子我可不管。”

话落就看江秀菊，问的也是同一句：“怎么忽然卖起冰棒了。”

?

金枝话痨，绝对不错过任何一次开口的机会，啵得啵得的全招，“挣了钱给我姑当路费，我们是一家人~”

陈老太‘哎呦’一声，“淑桃要回去啦？她这趟回来都没怎么说上话。”

她叹气，“我家亲戚也有差不多的事。”

人叨叨亲戚谁谁谁家，当爸的欠人钱，只能把闺女介绍给对方儿子，但那会当女儿的喜欢一个公安。

谁都觉的指定是成不了，结果那闺女没几天就松了口，愿意去见债主的儿子，说是晚上做梦梦见发大水，那欠债人的儿子不知道从哪里牵过来一头老黄牛救人，而那公安就搁边上抱着臂膀看。

话落人还得感慨，“所以缘分的事不好说。”

黑妞拉着陈老太的手拼命左右摇摆，一个劲的喊‘奶奶，奶奶啊，我要吃冰棍。’

陈老太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巴拉巴拉的说话。

从刚才闹到现在，而且还是在自己院子里头，钱老太只能说，“来来来，奶奶给你买。”

陈老太推脱了一阵拉过黑妞，“快，跟钱奶奶说谢谢。”

黑妞手背撸了一把鼻涕擦裤子上，大声说：“谢谢奶奶，我也要奶油味的。”

“不许”陈老太虎着脸，“要三分钱红果的就行。”

她硬是还回去两分钱，然后笑眯眯的让金枝拿根红果的，又跟从来没这事似的坦然的转移了话题，“该到组织人手统一修缮菜窖的时候了。”

冬天能不能过踏实就得指望地窖，谁听都得接话，可这会钱老太意识到光请一个小孩容易得罪人，正赶忙继续掏钱，“金枝，银枝，树枝，你们三也吃，奶奶请客。”

江秀菊开腔，“等会得吃午饭，你们这会要是吃了冰棍，等下回家就不能吃桃酥，选一个。”

家里头的桃酥平日里都是放在小孩够不着的地方，是明知有但不能每天享受的美食啊。

姐弟三吸溜口水一致说：“要桃酥~~”

江秀菊推回钱老太掏钱的手。

两人你来我往的，都没去接陈老太的话茬。

这巷子平日里谁都和和气气，但私底下也会暗自比较。

像谁家夫妻是双职工，谁家的单位效益好，平日里出门腰杆子也就更直溜。

也有一两户是双边户，都是媳妇是乡下户口，男人是城市户口，有商品粮。

双边户生活压力很大，没有商品粮只能吃高价粮。

因为孩子跟着女方户口走，同样吃高价粮，上高价学。

陈老太家更特殊，五口人里头只有陈老太的儿子马保生是城市户口，有商品粮。

本来这一大家子都是乡下户口，马保生当兵以后进的交通连，退伍后给举荐上了工农兵大学，毕业后在城里头安排了工作。

儿子有出息，当爹当妈的说啥都要跟着进城来享福，又不能放儿媳妇在乡下，别回头和谁搅和上，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所以这么一大家就靠马保生一个人工作挣钱，不必要的开支肯定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陈老太家的菜地是整个巷子里最大的，陈老太的儿媳妇冯丽娟还在河边又开垦了一块菜地，平日里走几公里去料理，就为了省点菜钱。

巷子里还有心照不宣的一件事，冯丽娟在院子里还养了十几只母鸡，悄悄卖鸡蛋补贴家用。

还有，这周边单位和学校的锅炉房都瞧见过陈老太的老伴捡煤灰渣子。

而陈老太平日的活主要是带孙子。

她可没少教育大孙子，好叫孩子明白一家人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都得出点力气。

黑妞爱讨吃也有亲奶奶几分故意放纵。

讨吃要趁早。

谁要跟个五六岁小孩计较那一两口吃的就是小心眼。

平日里陈老太都教育大孙子尽量薅好吃的，有鸡蛋就不去碰馒头，有肉就不要去碰鸡蛋。

当然，这年头缺吃少穿，她也明白要遭人家怨恨的，而且家里还有个见不得光的副业，绝对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比如冰棍这事。

要是小孩单独在场，指定是逮最好的薅。

她在就不一样了，既要吃上冰棍，还不能太得寸进尺，得为可持续薅羊毛留个余地。

这方法用好几年了，可实用。

平日里借蜂窝煤，借酱油借醋借针线盒啥的，虽然陈老太从来不还，但每回开口借东西的数额都特别小。

蜂窝煤绝对就只借一块，酱油和醋就只借一勺子，火柴就借两三根。

光往家里头搬也不行，也得有输出贡献，所以巷子里头大小事，陈老太都参与得相当积极，谁家半夜十二点夫妻两吵架，她都得立马爬起来过去劝说两句。

口水又不要钱，还能叫人家念一份恩情。

谁都不是傻子，巷子里的人家蛐蛐陈老太时还讨论过被薅得最惨的人，回回都是钱老太家。

钱老太也知道。

她只是家里有个需要街坊邻居多担待的傻子，并不是天生的软柿子，平日里有谁跟陈老太唱反调也会积极跟团，暗地里打配合，能叫爱出风头的陈老太心里不痛快也好。

就这会，钱老太索性起身喊话老罗头去摘点蓖麻叶，笑呵呵的对姐弟三说：“让你们罗爷爷露一手。”

蓖麻叶掐掉叶柄能做成喷管的样式，小孩们还会偷家里的绿豆含在嘴里当子弹，就着喷管互相脸对脸喷射。

女孩们虽然不玩得那么野，但剥了壳的蓖麻叶可以用铁丝穿成串做小灯，也可以把蓖麻杆子拉开，就这中间相连的丝线挂在耳朵上当耳环。

老罗头能在蓖麻杆上挖几个洞当笛子，而且真能吹响，整个巷子就他有这能耐。

蓖麻就在江秀菊边上，她都不用挪位置。

黑妞嘬着冰棍也跟着，老罗头一说要给姐弟三做喷射枪，他就嚷嚷也要。

被冷落在边上的陈老太确实不太高兴，但也不走。

来时她都预判过，江大妈跟钱老太都是能给大孙子买冰棍的人选，家里头也正好缺一根针。

钱老太不用说，那是老工具人，成功概率最大。

平日里倒是拿不到江大妈啥把柄，而且人家负责全家伙食开支手头也紧，就更难要到东西。

不过最近丁淑桃的事她可是奋战在第一线，这总是个人情吧，所以今儿保不齐能成。

大孙子倒是真吃上了冰棒，但那会帮忙调节母女两矛盾的事好像不太好使，借针的事有点玄乎。

陈老太正琢磨是不是作罢，余光正好和看过来的江秀菊对上。

江秀菊其实没什么想法，主要是克制不住。

重生回来后，每当碰见陈老太家里人，她都得多看几眼。

因为十五年后，这家五口人同一天内离奇全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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