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我的后妈与吸血鬼继子②⑧
“当啷——”
染血的银匕首被阿诺德随手丢在地板上，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像某种开关的触发音。
阿诺德看着林渺，看着她跌坐在地，像一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他很满意，这种绝望比鲜血更让他沉醉。
“怎么不说话了，母亲？”他上前一步，靴尖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刚才那股要杀了我的气势呢？”
林渺被迫看着他，看着他肩膀上那个正在冒烟的伤口。所有的底牌都打光了，所有的算计都成了笑话。
“杀了我吧。”她开口，声音干涩，像沙砾磨过玻璃，“杀了我。”
“不。”阿诺德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我怎么舍得杀您呢？”
他蹲下身，伸出那只沾满鲜血的手，缓缓伸向她的脸颊。
“我说过，游戏才刚刚开始。今晚……我们要玩个通宵。”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林渺的余光瞥见了他肩膀上的伤口。那里的愈合速度虽然快，但有一瞬间的……停滞。
那是圣水的力量，在面对圣水腐蚀时，身体也会有本能的僵直。
机会，千分之一秒的机会。
林渺猛地向前一扑！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狠狠地撞向了他左肩那个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
用头，用肩膀，用她所有的恨意！
“砰！”
“嘶——！”
阿诺德没料到这只濒死的兔子还会咬人。剧痛袭来，圣水的灼烧感被外力撞击，那是钻心的疼。
身体本能地向后踉跄了半步，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就是这半步！
林渺没有丝毫停顿。她借助反作用力，连滚带爬地从地上弹起，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向着那扇半掩的房门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身后并没有传来立刻追赶的脚步声。阿诺德稳住了身形，他捂着肩膀，看着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不仅没有愤怒，反而……笑出了声。
“呵呵……”
“哈哈哈哈……”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跑吧。”他对着空荡荡的门口轻声说道，“尽情地跑吧，母亲。就像一只……迷路的小鹿。”
他没有立刻去追。
先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又看了一眼肩膀上那个终于愈合的伤疤。然后，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并不存在的手表。
“我给您……五分钟。”
“五分钟后，猎人就要出发了。”
走廊，只剩下林渺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该去哪，她只想远离那个房间，远离那个魔鬼。
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影，是正在巡逻的守卫，穿着厚重的盔甲，腰间挂着长剑。林渺的眼睛一亮，那是……武器！
她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守卫的手臂。
“救命！！”她嘶哑地喊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把剑给我！快把剑给我！！”
守卫停下了脚步。他低下头，看着这个衣衫不整、满脸惊恐的女人。头盔下，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没有拔剑，也没有推开她，而是缓缓地抬起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晚上好，夫人。”守卫的声音从冰冷的头盔里传出，带着金属的质感，“今晚的月色很美，祝您……奔跑愉快。”
林渺愣住了。她看着守卫，又看了看他腰间那柄触手可及的长剑，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
“我们要遵守规则，夫人。”守卫并没有动，只是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少爷说，这是他和您的私事。旁人，不得插手。”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林渺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她明白了，这里没有救兵，这里只有……观众。
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前方，走廊的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缩在那里，手里抱着一叠换洗的床单，身体微微发抖。
是艾米丽。是那个曾含着泪为她包扎伤口、发誓永远站在她这边的艾米丽。
林渺原本灰暗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了一丝光亮，那是溺水者看到了浮木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艾米丽的手腕。
“艾米丽！”林渺的声音嘶哑、急促，“快！跟我走！阿诺德疯了！这里不能待了！我们一起逃出去！”
哪怕是在这种自身难保的绝境下，她依然下意识地想要带走这个“唯一的好人”。
然而，拉不动。那个看起来瘦弱胆小的女仆，此刻却像是一根钉在地上的铁桩，纹丝不动。
林渺回过头看着艾米丽。
“艾米丽？你在干什么？快走啊！”
艾米丽缓缓地抬起了头。她看着林渺，那张平日里总是写满了怯懦和关切的脸上，此刻却挂着一抹……如同面具般的微笑。
而她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正泛着一圈淡淡的红光。
“夫人。”艾米丽开口了，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带着平静和愉悦。她反手握住了林渺的手，指尖冰冷，力气大得惊人。
“您要去哪儿呢？外面……很危险的。”
林渺看着那双微红的眼睛，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你……你也……”
“嘘。”艾米丽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然后凑近林渺，用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轻声说道：
“少爷说了，这是为了庆祝您新生的……余兴节目。”
她松开了林渺的手，然后退后一步，提起裙摆，对着林渺行了一个优雅的屈膝礼。
“请您，尽情奔跑吧。”她抬起头，嘴角咧到了耳根，“游戏愉快，夫人。”
“啊——！！”
没有好人。没有同伴。
这座城堡里从上到下，甚至连角落里的老鼠……都是那个男人的眷属，都是那个疯子的……帮凶。
她跑过长廊，跑过转角。她遇到了更多端着托盘的女仆，遇到了正在擦拭烛台的侍从。
每一个，都在看到她的瞬间停下手中的动作，退到墙边，整齐划一地行礼。
“晚上好，夫人。”
“晚上好，夫人。”
“游戏愉快，夫人。”
此起彼伏的问候声像是一场荒诞的合唱，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
林渺跑不动了。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她扶着旋转楼梯的扶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楼下就是大门。只要冲出大门……
她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橡木大门。那里，站着两个高大的守卫，还有……老管家，塞巴斯蒂安。
他手里拿着一串巨大的铜钥匙，正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她。
“夫人。”塞巴斯蒂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苍老却中气十足，“大门已经落锁了，这是少爷的吩咐。”
林渺抓着扶手的手指节泛白。
“把门打开，”她命令道，“我是亲王夫人！”
“抱歉。”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现在，这座城堡的主人是阿诺德少爷。”
他抬起手，指了指侧面的一个方向。那是通往城堡后方的通道，也是通往……荆棘花园的方向。
“少爷为您留了一扇门。”塞巴斯蒂安微笑着说，“就在那边。那是唯一的……‘出口’。”
林渺看着那个方向。那里黑洞洞的，像一张张开的巨口。
“嗒、嗒、嗒。”
楼上传来了那个让她灵魂都在颤抖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优雅从容。
“五分钟，到了哦，母亲。”阿诺德的声音带着笑意，从楼顶飘了下来。
林渺没有再犹豫。放弃了被封死的大门，向着塞巴斯蒂安指引的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哪怕是地狱，她也要自己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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