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我的后妈与吸血鬼继子①⑨
晚餐在沉默中草草收场。
阿诺德没有再刁难,只是用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目送她离开。
林渺没有多言。
她合上那个装着“贞洁手套”的黑檀木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拿着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盒子摆在梳妆台的正中央——那是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
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那轮正在缓慢充盈的血月。月光洒在黑檀木盒上,反射出一种不祥的哑光。
次日,亲王回归之日。
天还没亮,古堡就醒了。
不同于往日的死寂,今天的古堡陷入了一种紧绷的忙碌。
走廊里传来急促细碎的脚步声,仆人们像一群受惊的工蚁,疯狂地擦拭着每一个角落。
墙壁上的烛台被擦得锃亮,地毯被吸得一尘不染。
宴会厅里,原本暗沉的帷幔被撤下,换上了崭新红色的天鹅绒。那颜色红得刺眼,像刚流出的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地板蜡和陈旧熏香的味道。
每个人都低着头,屏住呼吸,仿佛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惊动那位即将归来的暴君。
下午三点。
阳光最盛,也是古堡内阴影最浓的时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不是艾米丽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硬。
“进。”
门被推开了,女仆长伊莎贝拉走了进来。她今天换上了一套笔挺的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夫人,”她微微躬身,“奉阿诺德少爷之命,前来为您更衣。”
她拍了拍手,身后两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仆低着头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用黑色绸缎覆盖的托盘。
伊莎贝拉走上前,猛地掀开了绸缎。
“哗啦——”
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一条长裙展现在林渺面前。
那是一条纯黑色的长裙,材质是最顶级的重磅天鹅绒,厚重、吸光。
上面用黑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荆棘暗纹,没有一丝亮色,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高高的领口足以遮住整个脖颈,长长的袖子一直延伸到手腕。
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这不像是一件参加欢庆宴会的礼服,更像是一件专门为即将送别亡夫的……丧服。
“这是……”林渺看着那团沉重的黑色,瞳孔微缩。
“这是少爷亲自为您挑选的。”伊莎贝拉观察着林渺的表情,语气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少爷说,黑色最衬您。他还说,亲王殿下喜欢庄重,这件衣服一定能体现出您对殿下的……敬重。”
林渺没有说话,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那冰冷的天鹅绒。
他还真是……一刻也不愿意消停。
“我自己来。”林渺收回手,声音冷淡。
“抱歉,夫人。”伊莎贝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是看守者对囚犯的微笑,“少爷吩咐,必须由我亲手为您换上。”
她特意加重了“亲手”两个字。
“少爷担心您手脚笨拙弄坏了这件珍贵的礼物,或者……”她眼神轻蔑地扫过林渺的身体,“……藏起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林渺看着她,半晌,她垂下眼帘,张开了双臂。
“那就,麻烦你了。”
她像一个人偶,任由她们摆布。
冰冷的手指解开她的睡裙,丝绸滑落,她在她们充满审视和讥讽的目光中赤裸地站立。
然后,那件沉重的黑色“丧服”被套在了她的身上。
很重,真的很重。
天鹅绒像第二层皮肤一样紧紧地包裹着她,腰部收得极紧,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伊莎贝拉绕着她走了一圈,帮她系好背后最后一颗扣子,凑到林渺耳边低声赞叹:“很美,夫人。您就像一朵即将要在黑夜里彻底枯萎的……黑玫瑰。”
“衣服换好了。”伊莎贝拉走到梳妆台前,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摆在正中央的黑檀木盒上,“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件配饰了。”
她打开盒子,从丝绒衬垫上取出了那副闪烁着冰冷银光的长手套。
“请伸出您的右手,夫人。”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伊莎贝拉拿起手套,像为女王戴上权杖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它套在了林渺的手上。
冰冷的金属贴着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密的战栗。
银丝网紧紧地吸附在她的皮肤上,顺着手指、手掌、手腕一路向上蔓延,一直覆盖到了她的手肘。
林渺试着动了动手指,沉重,生涩。每一次弯曲都能感觉到金属摩擦的阻力。
“别急,夫人。”伊莎贝拉伸出大拇指,按在了手套腕部那个凸起的机关锁扣上。那里雕刻着一只咆哮的龙头。
她用力一按。
“咔哒。”
一声清脆的金属咬合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锁扣弹了进去,里面的机械齿轮瞬间咬合,死死地扣住了。
林渺感觉手腕一紧,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镣铐彻底锁死了她的脉搏。
“好了。”伊莎贝拉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
她这才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雕刻着蔷薇花纹的银色钥匙,在林渺面前晃了晃。
“夫人,这把锁是单向的。按一下就能锁死,方便快捷,不需要钥匙。但是……”她收回手,拿出一个绣着金线的丝绒小袋子,将那把钥匙郑重其事地放了进去,然后拉紧袋口。
“想要打开它,就必须用到这把钥匙。这是亲王殿下的爱意,也是少爷对您的‘保护’。”
她看着林渺,眼神中充满了恶意的暗示:“这把钥匙,我会在亲王殿下进门的第一时间,作为您忠诚的证明亲手呈交给殿下保管。”
“所以……在殿下为您开锁之前,请您好好享受这份……束缚。”
伊莎贝拉带着女仆们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林渺一个人。
她抬起右手,沉重得仿佛有千斤。她试着握拳,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这只手,废了。
至少在戴着这个东西的时候,它做不了任何精细的动作,更别提握住武器。
万幸。
林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她是左撇子。
这只被锁住的右手将是她最好的伪装,而那只自由的左手……将是她最后的獠牙。
与此同时,西塔,莉莉丝的房间。
这里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没有压抑的黑色,没有冰冷的金属。这里堆满了各种各样鲜艳的裙子:粉色、天蓝色、鹅黄色……每一件都像是为童话里的公主准备的礼服。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水味,十几个女仆正围绕着莉莉丝,忙碌地为她梳妆打扮。
“好了,莉莉丝小姐。”负责化妆的女仆放下了手中的粉扑。
镜子里,那个金发的少女美得不染尘埃。健康的蜜色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光泽,天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她站起身,提着那层层叠叠的裙摆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
“太美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她要去见他了,要去见那个她只在传说中听说过的君王了。
也要去见……那个她偷偷爱慕着的、温柔的阿诺德少爷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最美的样子。
宴会开始前的十分钟,莉莉丝提着裙摆,像一只快活的白蝴蝶冲进了林渺的房间。
“夫人!夫人!”她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您看!您看我漂亮吗?”
她天真地在林渺面前展示着自己。
那是一身由无数蕾丝和细碎宝石点缀而成的白色纱裙,洁白无瑕,圣洁无比。
“这是伊莎贝拉女仆长专门为我挑选的。”莉莉丝兴奋地说,“她说,亲王殿下最喜欢纯洁的白色。”
林渺看着她,看着她那一身刺眼的白,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沉重的黑,以及右手上那副银色枷锁。
黑与白。
死亡与新生。
囚徒与宠儿。
这是多么讽刺的对比。
她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那身白色的纱裙不是公主的礼服,而是祭品的包装纸;不知道那个她期待的“君王”只想喝干她的血;
她更不知道那个她爱慕的“少爷”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将永远地被困在这座华丽的坟墓里,直到她的血被彻底吸干为止。
“夫人?”莉莉丝察觉到了林渺的沉默,她有些不安地看着她,“您怎么了?是我……哪里穿得不对吗?”
“没有,很漂亮。”林渺回过神,强行压下心底的翻涌。
她伸出了手,用那只被银丝和硬扣禁锢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莉莉丝那头像阳光一样灿烂的金色短发。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莉莉丝瑟缩了一下,但她没有躲开,像一只信任主人的小动物,乖顺地任由那只冰冷的手停留在她的发间。
“莉莉丝。”林渺轻声唤道。
“是,夫人。”
“今晚,”林渺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像是在许下一个沉重的誓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身边。”
至少,今晚,在我还能被称为“夫人”的最后一晚,让我再像个人一样,保护你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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