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绝境微光

门外暴徒的脚步声和咒骂声渐渐远去，低温库内陷入一种死里逃生后的虚脱般的寂静。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伤员无意识的**，以及冰桶散发出的刺骨寒气，在空气中交织。

每个人都瘫软在地，体力与意志都已濒临极限。林寒背靠着冰冷的塑料桶，感受着门板传来的残余震动，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苏晚晴跪坐在他身边，用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徒劳地按压着他身上几处较深的伤口，她的手冰冷，颤抖得厉害。

陈静倚在对面墙上，脸色灰败，腹部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她扫视着幸存的人们，连她在内，只剩八个人还能动弹，个个带伤，如同风中残烛。阿强躺在不远处，气息微弱，眼看是不行了。夏沫依旧昏迷，脸色白得吓人。

绝望，如同库内越来越低的温度，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所有人的心脏。

“水……没了……药也快用完了……”一个负责清点物资的妇人带着哭腔喃喃道，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不少人紧绷的神经，低泣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林寒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体内的寒意流转，帮助他抵抗着失血和疲惫带来的眩晕，也让他的思维在绝望中保持着一丝冰冷的清晰。不能坐以待毙。张魁的人只是暂时退去，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没有水，没有药，他们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晚晴苍白的脸上：“还有一个地方……可能有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

“哪里？”陈静的声音干涩沙哑。

“地下机房。”林寒言简意赅，“那台发电机需要水冷。我下去的时候，看到旁边有备用的冷却水箱，可能……还有存水。”他没有把话说满，末世之中，任何希望都可能变成更深的绝望。

“可……可下面不是有‘夜枭’的人吗？”老周瘸着腿，心有余悸。

“守卫被我清理了。短时间内，未必有人敢再去。”林寒分析道，“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必须有人下去，把水弄上来。”

下去？进入那条吞噬了赵大虎和王瘸子性命的密道？进入那个刚发生过生死搏杀的地下机房？在场的人，还有谁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

一阵沉默。恐惧压过了对水的渴望。

“我去。”林寒撑着墙壁，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苏晚晴赶紧扶住他。

“你伤成这样，怎么去？！”陈静急道，看着林寒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和身上多处渗血的伤口。

“只有我对下面最熟。而且，”林寒顿了顿，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态，“低温环境，对我有利。”这是他最大的倚仗。

“我跟你去！”一个出人意料的声音响起。是阿明，那个腹部受伤、之前跟林寒下去过的年轻人。他捂着伤口，脸色惨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我认得路，能搭把手。”

“还有我！”老周也挣扎着站直身体，“老子这条腿废了，但手还能动！总不能……总不能看着大伙渴死！”

绝境之中，总有人会选择挺身而出。

林寒看着他们，没有虚伪的推辞，点了点头：“好。阿明，老周，跟我下去。其他人，守住这里，等我们回来。”

“不行！太危险了！”苏晚晴紧紧抓住林寒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她亲眼见过下面的血腥，无法想象林寒带着重伤之躯再次深入虎穴。

林寒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毫无血色的唇，心中某处微微一动。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动作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必须去。不然，大家都得死。”

他转向陈静：“静姐，这里交给你。在我们回来前，无论听到什么动静，死守大门，绝不开门。”

陈静重重点头，眼中含着泪光：“小心……一定要回来！”

没有更多时间告别。林寒让苏晚晴用最后一点绷带尽可能紧地包扎了自己身上几处活动时会崩裂的伤口，又让阿明和老周做了简单处理。然后，他拿起那根染血的钢筋，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率先走向那个压缩机后的密道入口。

阿明和老周对视一眼，咬紧牙关，拿起简陋的武器和几个空塑料瓶，跟了上去。

钻入密道的瞬间，阴冷和黑暗再次将三人吞噬。与上次不同，这一次，通道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林寒打头，阿明居中，老周断后，三人沉默而缓慢地在狭窄的通道中爬行。每一次移动都牵动着伤口，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物，又被低温冻结。

爬过那两具守卫尸体旁边时，血腥味更加浓重。阿明和老周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紧跟林寒。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光。三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确认地下机房空无一人后，才迅速钻了出来。

机房内依旧点着那盏昏暗的蓄电灯，发电机静静矗立，帆布散落在一旁。林寒目标明确，直接走向发电机侧面的冷却系统。果然，旁边连接着一个半人高的不锈钢水箱。

他拧开注水口的盖子，用手电照进去。水位很低，但底部确实还有小半箱浑浊的冷却水！水中带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根本无法直接饮用，但……至少是液体！是希望！

“有水！”阿明和老周喜极而泣，几乎要瘫软在地。

“别高兴太早，这水不能直接喝。”林寒泼了盆冷水，“需要过滤煮沸。”他快速扫视机房，找到了几个之前装油的空塑料方桶，虽然油腻，但密封性好。

“快，把水装进去！”林寒下令。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用找到的管子利用虹吸原理，小心翼翼地将水箱底部所剩无几的浑水转移到塑料桶中。每一个动作都因伤痛和寒冷而异常艰难，但没人抱怨。装满三个方桶后，水箱几乎见了底。

“走！”林寒不敢耽搁，提起一桶水，示意撤离。

就在这时，林寒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听到连接外界的那个通风管道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金属摩擦的异响！非常短暂，一闪即逝。

他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盯向那个黑黢漆的管道口。“夜枭”的人？还是别的什么？

“寒哥，怎么了？”阿明紧张地问。

“……没事，可能听错了。”林寒压下心中的疑虑，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水送回去。“快走！”

三人提起沉重的水桶，再次钻入密道。返回的路更加艰难，水桶增加了负重，通道越发显得狭窄漫长。伤口在摩擦中崩裂，鲜血渗出，冻结在衣物上。每前进一寸，都是对意志和体力的残酷考验。

当林寒率先从压缩机后钻出，回到低温库时，几乎虚脱。他踉跄一步，被守在外面的苏晚晴和陈静一把扶住。

“水……水来了……”阿明和老周也相继爬出，瘫倒在地，指着身后的水桶，脸上是混合着痛苦和如释重负的表情。

看到那三桶浑浊却珍贵无比的水，库内还活着的人们眼中重新燃起了微弱的光。苏晚晴立刻组织妇女，用最原始的方法开始过滤、加热这些救命水。

林寒靠坐在墙边，看着忙碌的人们，看着苏晚晴眼中重新亮起的神采，看着陈静指挥若定的侧脸，心中稍稍一松。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放着从守卫身上搜出的、刻着鸟形图案的金属牌。

地下机房管道里那声异响，如同一个细微的冰刺，扎在他心底。

“夜枭”……到底想干什么？这暂时的喘息，又能持续多久？


　　(https://www.dindian55.com/html/4846/4846820/50224059.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网：www.dindian55.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dindian5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