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无能为力
杜怡眉给裴相山包扎完伤口,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她看着裴相山线条冷硬的侧脸,他依旧没有看她,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墙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没有收拾医药箱,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裴相山,很晚了。”
裴相山“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依旧没有看她。
杜怡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说道:“我今晚可以在你家借住吗?”
她说完,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但还是倔强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家只有一间卧室,她提出在这里借住,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裴相山终于转过头,看向她。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他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不方便,我给你在旁边酒店订个房间吧,不远,有一家四星级的,环境不错。”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杜怡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涩。
她看着他,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委屈:“裴相山,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一定要这样吗?”
裴相山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眉头蹙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规劝的意味。
“有些话,说破了,对谁都不好,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一直是同事,是朋友,这样相处,不好吗?”
“不好!”
杜怡眉猛地提高声音,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一点也不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做朋友,从来都没有。”
她往前一步,站在他面前,仰着头看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对郁瑾好,帮她,照顾她,是因为你爱她,你想要照顾她,保护她,所以我才帮你,我看着你为她做那么多事,看着她坐牢你去探视,看着她出狱你帮她安排生活,我看着你眼里只有她,我都忍了。”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可是现在呢?她已经回到周津成身边去了,他们连孩子都有了,他们才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看着她,为什么心里还是只有她,那我呢,裴相山,我算什么?”
她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陪着你,帮你分担所有的事情,你就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一点点都没有吗?”
裴相山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爱恋,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吐出了那两个冰冷的字。
“没有。”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了杜怡眉的心脏。
她所有的勇气,所有的期待,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抓住他手臂的手缓缓松开。
但下一秒,一股混杂着绝望、不甘和愤怒的情绪猛地涌了上来。
她看着裴相山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他紧抿的说出残酷话语的唇,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她突然用力,猛地将他往后一推。
裴相山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地坐回了沙发上。
他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向杜怡眉。
杜怡眉却没有停下,她像是豁出去了一样,直接跨前一步,分开双腿,骑坐到了他的身上。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身体因为激动和哭泣而微微颤抖。
“你撒谎。”
她几乎是嘶吼着,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你明明有感觉,你的身体有感觉,你对我有感觉,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以及那无法完全掩饰的属于男性的本能反应。
这让她更加确信,他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裴相山被她压在身下,女人的身体紧密相贴,温热的泪水滴落,带着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身体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紧绷和异样,但那更多是生理上的本能反应。
他的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甚至变得更加冰冷。
他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状若疯狂的杜怡眉,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欲,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和失望。
他抬起手,没有推开她,只是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她抓着自己衣襟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杜怡眉的耳膜上。
“杜怡眉,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直视着她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吐出了更加伤人的话语。
“你这样,跟那些主动送上门的妓女,有什么区别?”
“杜警官。”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重,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杜怡眉的脸上。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屈辱和滔天的怒火。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
杜怡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扇了裴相山一巴掌。
她的手掌火辣辣地疼,心却像是掉进了冰窟里,冷得彻骨。
裴相山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但他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动怒,也没有解释,只是慢慢地转回头,用那双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眼睛看着她。
他的无动于衷,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杜怡眉感到绝望和难堪。
她看着他脸上的指印,看着他冰冷的眼神,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崩溃。
她猛地从他身上下来,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是用充满恨意和痛苦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哭着冲出了他的家门。
房门被重重地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墙壁似乎都晃了晃。
裴相山依旧维持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脸颊上的刺痛感清晰地传来。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那红肿的地方,眼神复杂难辨。
过了几秒钟,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追了出去。
杜怡眉并没有跑远,她只是蹲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和脚步声,她的哭声顿了一下,心里不受控制地升起一丝微弱的、可悲的希望。
他追出来了。
他是不是后悔了?
她缓缓站起身,带着泪眼回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裴相山。
楼道的光线很暗,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挺拔却显得有些孤寂的身影。
裴相山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和她眼中那一点点尚未完全熄灭的期待,他的嘴唇抿了抿,然后抬起了手。
他的手里,拿着她刚才因为情绪激动而遗忘在他家沙发上的警服外套。
“你的外套。”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杜怡眉看着那件熟悉的、带着她体温的外套,又看看裴相山那张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脸,她眼中那一点点微弱的火光,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自嘲。
原来他追出来,只是为了还她一件外套。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夺过自己的外套,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她深深地看了裴相山最后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心碎和一种决绝的意味。
然后,她不再停留,转身,飞快地跑下了楼梯,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裴相山站在门口,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久久没有动。
他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不是没有喜欢过杜怡眉。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她刚到警队,还是个充满朝气、笑容明媚的新人时,他确实对她有过好感,甚至可以说是短暂的、朦胧的喜欢。
她聪明,勇敢,漂亮,像一朵迎着太阳绽放的向日葵。
但那种感觉,很淡,也很短暂。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是在一次次并肩作战中积累的信任和战友之情。
直到褚南倾出现。
那个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比谁都坚韧的女人,像一道猝不及防的光,猛地照进他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里。
她带着秘密,带着伤痛,带着一个孩子,轻易地就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和心神。
她的眼泪,她的倔强,她的无奈,她的一切,都让他无法自拔。
从那时起,他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对杜怡眉,就真的只剩下同事和朋友的情谊。
人这一辈子,可能会对很多人产生好感,可能会喜欢上不同的人。
但是,最爱的人,往往只有一个。
那个位置,一旦被某个人占据,就很难再被取代。
裴相山缓缓关上门,将外面寒冷的夜色和那个伤心离去的背影,一同隔绝在外。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闭上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杜怡眉泪水的咸涩味道,以及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但这一切,最终都会散去。
就像她对他那份炽热的、得不到回应的感情,终将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冷却,或者转化为另一种形式的执念或怨恨。
而他,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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