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展览很成功，谢砚的“海韵盘”成了全场焦点，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鉴定专家特意找到他，说要帮他举办个人展，还邀请他去美院讲课。

“去吗？”梅毓亭帮他整理堆积如山的订单，笑着问。

谢砚却摇了摇头，指着窗外：“我想先带你去看海。”

他们在海边待了整整三天。谢砚像个孩子，光着脚在沙滩上跑，任海浪打湿裤脚。梅毓亭坐在礁石上，看着他弯腰捡贝壳，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比任何瓷器都要耀眼。

“你看这个！”谢砚举着个巨大的海螺跑过来，塞进梅毓亭手里，“能听到海的声音。”

梅毓亭把海螺凑到耳边，果然传来呜呜的声响，像风穿过山谷，又像谢砚烧瓷时窑炉的低吟。他忽然明白，谢砚画的海为什么那么动人——因为他心里的海，早就住着一个想一起看海的人。

临走前，谢砚装了一罐子海水和细沙：“回去加到釉料里，烧出来的瓷，就带着海的味道了。”

回到山城时，村民们在村口放起了鞭炮。李婶端来刚蒸的馒头，张婆婆则拉着梅毓亭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你们俩是一对儿，谁也拆不散。”

谢砚的脸一下子红了，拉着梅毓亭往瓷坊跑，身后传来村民们的哄笑声。

瓷坊里的窑炉还烧着，是梅毓亭临走时特意留的火。谢砚打开窑门，里面的瓷坯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是他走之前捏的小瓷人，一个提着灯笼，一个拿着画笔，手牵着手站在海浪里。

“这是……”梅毓亭的心跳漏了一拍。

“给我们的。”谢砚拿起一个，瓷人的底座刻着一行小字：“海为证，瓷为约。”

梅毓亭看着那行字，忽然想起阿瓷的陪嫁瓶。原来最好的等待，不是独自守着空瓶，是有人陪你一起，把等待酿成甜的。

【系统提示：触发终极任务“唤醒《雾中山海图》”。任务描述：将带有海水的釉料涂在阿瓷的陪嫁瓶上，激活藏在瓷中的记忆投影，还原图的全貌。任务奖励：谢砚好感度+5，副本完成，解锁“自由选择”权限（可留可走）。】

两人立刻带着海水釉料去了溶洞。谢砚小心翼翼地将釉料涂在陪嫁瓶上，梅毓亭则握住他的手，激活“心意相通”状态。

釉料慢慢渗入瓷瓶的纹路，发出一阵温润的光。瓶身的海浪纹里，渐渐浮现出流动的画面：阿瓷的心上人其实回来了，只是在路上受了重伤，临死前把图交给了一个商人，让他带给山城的人；商人贪财，把图藏了起来，直到临终前才良心发现，将图刻在了一批外销瓷的底部……

“图在瓷里！”谢砚的声音带着激动，“爷爷说的‘图是个人’，其实是说图在懂瓷的人手里！”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片海，阿瓷的心上人站在海边，手里捧着个青花瓷瓶，对着山城的方向，像是在说“我回来了”。

瓷瓶的光渐渐散去，雾气从溶洞里涌出去，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慢慢飘向远方。梅毓亭知道，山城的雾，终于要散了。

【系统提示：终极任务完成。谢砚好感度+5，当前100/100。副本完成，“自由选择”权限已解锁。】

雾散后的第七天，系统提示音在梅毓亭脑海中响起时，他正帮谢砚给博物馆的展柜贴标签。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海韵盘”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盘底的“砚”字和“毓”字交叠在一起，像枚永不褪色的印。

【最终提示：副本停留时间倒计时24小时。宿主可选择携带一件物品脱离，或永久留在此地。】

梅毓亭的指尖顿在标签上，纸背被指甲掐出浅浅的印。他看向不远处的谢砚，对方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摆放阿瓷的陪嫁瓶，侧脸在光里柔和得像幅水墨画。

这几天，谢砚总说要在博物馆里留一个最大的展柜，专门放他们合作的瓷器。他说要在旁边刻一行字：“梅毓亭与谢砚，共绘山海。”他眼里的光那么亮，像盛着整座山城的阳光。

可梅毓亭知道，他不属于这里。就像阿瓷的心上人终究要离开，有些相遇注定是雾里的缘，散了，才是归途。

那天晚上，谢砚在窑房烧最后一炉瓷，说要烧一对“同心盏”，盏底刻上彼此的名字，以后喝茶用。梅毓亭坐在旁边看他添柴，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睫毛投下浓密的影。

“明天陪我去海边吧。”谢砚忽然说，往窑里添了块松柴，“带罐新的海水回来，调釉料用。”

梅毓亭的喉结滚了滚：“好。”

他没说，他可能等不到明天的海水了。

后半夜，窑火渐弱。谢砚靠在墙角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个没上釉的素胚，上面用指甲刻了个歪歪扭扭的“亭”字。梅毓亭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看谢砚的睡颜。睫毛很长，鼻梁挺直，唇线清晰，像他亲手捏出的瓷人，带着点不谙世事的纯粹。梅毓亭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唇，温热的触感让心脏猛地一缩，像被窑火燎过。

他俯身，轻轻吻了上去。

不同于展厅那次带着慌乱的急切，这个吻很轻，带着点诀别的温柔。谢砚的呼吸拂在他的唇角，带着松柴的淡香，梅毓亭闭上眼睛，把这味道、这温度，都刻进骨里。

谢砚似乎被惊动了，睫毛颤了颤，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嘟囔了句什么，像在说梦话。梅毓亭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敢再动，任由他抱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清晨的海带着点凉意，谢砚提着陶罐跑在前面，裤脚沾着白花花的盐粒。“你看！”他举起陶罐，里面的海水晃出细碎的光，“这次的沙更细，烧出来的瓷一定更亮。”

梅毓亭看着他，忽然说：“谢砚，我要走了。”

谢砚脸上的笑僵住了，手里的陶罐“哐当”一声掉在沙滩上，海水混着细沙漫出来，浸湿了他的鞋。“走？去哪？”他的声音发颤，像被海浪拍碎的瓷片。

“回我该去的地方。”梅毓亭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属于这里。”

“那我呢？”谢砚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我们说好要一起建博物馆，一起烧一辈子瓷的！你说过……你说过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梅毓亭的心疼得厉害，却只能用力掰开他的手：“对不起。”

“我不准！”谢砚猛地把他按在沙滩上，海浪漫过两人的衣角，带着咸涩的气息。他的眼里布满红血丝，俯身吻下来，带着绝望的凶狠，像要把这几个月的时光都揉进这个吻里。

梅毓亭没有挣扎。他抬手，回抱住谢砚的背，指尖陷进他被海水浸湿的衬衫里，感受着他颤抖的体温。咸涩的海水混着温热的泪，从两人的眼角滑落，分不清是谁的。

“这个给你。”梅毓亭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谢砚手里——是他昨晚偷偷刻的瓷哨，和谢砚给小石头的那个很像，哨身上刻着朵山茶花。“想我的时候，就吹吹它。”

谢砚攥着瓷哨，指节泛白，指缝里渗出细密的血珠，是被哨身的棱角硌的。“我不要！”他把哨子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着，“你走了，我就把所有的瓷都砸了！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

梅毓亭看着他，忽然笑了，眼里的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别闹了。博物馆还要建，阿瓷的故事还要传下去。”他捡起被碾坏的瓷哨，重新塞进他手里，“好好待着，等雾再开的时候，会有人像我一样，看懂你的瓷。”

【倒计时：1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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