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没事干就是玩

在孙武文化园，康康对仿古战车着了迷，爬上去抢过马鞭不肯下来。叶云溪趁机讲解排兵布阵，穆云漫却拉过孙子系紧散开的衣带：“莫听祖父唬人，他头回驾车就栽进沟里！”康康咯咯笑，叶云溪老脸挂不住，夺过马鞭要示范，却被管事劝住。老爷子悻悻然，转头给孙子买了个木雕小马，一路举着演示骑兵冲锋，引得游人侧目。

临行前逛绣品店，穆云漫挑一方苏绣帕子，白缎上绣着缠枝莲。叶云溪凑近细看，突然道：“这针脚不如你当年给爹绣的寿屏。”穆云漫诧异：“你还记得？”老爷子得意：“怎么不记得？那老鹰的眼珠子，你用金线掺了墨绿丝，活灵活现的！”穆云漫眼眶微热，康康却举着个布老虎挤过来：“祖母！这个像咱家康康不？”

回京马车里，康康枕着祖母膝头酣睡，怀里紧抱新得的一堆玩意儿。叶云溪摩挲着在旧书摊淘的兵谱，忽而叹气：“江南虽好，到底软绵绵的。”穆云漫替孙子擦去嘴角口水，轻笑：“软什么？你昨日和卖藕老汉掰手腕，输得直喊娘！”叶云溪噎住，掀帘望见远处烽火台，神色渐凝：“北狄近来异动，承煜在边关……”穆云漫覆上他手背：“儿孙有儿孙福，你且安心当你的老爷子吧。”

进府门时，康康举着布老虎冲向父母，叶承煜忙伸手接住。赵小满见公婆满面风尘，急令仆役备热水。晚膳摆上京酱肉丝，叶云溪却搁不下江南的甜口，嘀咕厨子手艺退步。穆云漫笑着舀勺蟹粉豆腐拌进他碗里：“将就些吧，明日我下厨做响油鳝糊。”

是夜，康康抱新被子滚进祖父母房里，非要听“祖父打大灰狼”的故事。叶云溪添油加醋讲退敌往事，穆云漫边缝孙子刮破的衣襟边拆台：“别听祖父吹牛，他那会儿吓得刀都握反！”康康迷糊着左瞧右看，最终在争执声中沉入梦乡。烛火摇曳里，老两口相视一笑，三十载烽火与十年闲散，都融进孙儿均匀的呼吸声里。

从江南回来后，夫妻俩又去了巴蜀。深秋的薄雾漫过巴山，叶云溪和穆云漫的马车在青石道上轧出吱呀声响。此番入川渝，老两口刻意避开了官驿，专挑贩夫走卒的小道走。穆云漫裹着件半旧的锦绒斗篷，倚着车窗看外头层叠的黛色山峦：“这巴蜀之地，倒是比江南更峻峭些。”

叶云溪正擦拭随身带的短刃，闻言抬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咱们走的这段，还算平坦的。”他指着远处隐在云里的山尖，“听说前头要过剑阁，那才叫天险。”

果然，三日后车马行至剑门关。悬崖上凿出的栈道仅容一车，底下是奔涌的嘉陵江。车夫紧张得直冒汗，叶云溪却撩开车帘，看得津津有味：“好地方！当年姜维守这关，钟会十万大军都打不进来。”穆云漫攥紧他胳膊：“你安生些！晃得我心慌。”老爷子哈哈笑，反手握住她：“怕什么？真掉下去，我垫着你。”

傍晚宿在葭萌关一家老店，老板娘见他们气度不凡，特意端来自酿的蒟酱酒。叶云溪抿一口，辣得直咂舌：“够劲！比江南的黄酒痛快。”穆云漫小口尝着，忽然道：“这味儿……像极了当年父皇赏赐的夜郎贡酒。”老板娘惊喜：“夫人见识广！这方子真是祖上传的，说是什么……夜郎国的路数。”

夜里老两口宿在临江的阁楼，江水声震得地板微颤。叶云溪旧伤疼得睡不着，穆云漫便点灯给他揉腰。窗外月光照进木窗棂，她在昏黄光晕里轻笑：“记不记得咱俩成婚头年，你带我去终南山猎鹿，也是住这等山野小店？”叶云溪眯眼回想：“怎么不记得？你半夜怕黑，非要攥着我匕首睡。”老夫妻絮絮叨叨说到后半夜，江水声里，往事如潮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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