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黄桃花
摩托的引擎声,骤然刺破小李纱帽胡同的满胡同的胭脂气。
南城小李莎帽胡同,一半茶楼,一半三等妓院。
满胡同都是男子搂着姑娘,逛茶楼的景象。
摩托车一路开来,和尚有些心猿意马。
后座上的姑娘,别看人瘦成皮包骨,可胸前四两肉确是实打实。
路上偶尔急刹车的和尚,感受到背部传来的触感,禁欲了半个多月的心,又死灰复燃。
后座上的姑娘左手抱着小狼狗,右手抓着摩托车后扶手。
小狼狗的爪子陷进她袖口的破洞里,湿漉漉的鼻尖抵着她锁骨。
胡同里,和尚把摩托车停在一处巷子口。
下了车的和尚,张望一下满街搂着窑姐的嫖客。
这条胡同里的妓院属于南班,所谓的南班,就是窑姐主打才艺,长相次之。
茶楼与妓院的结合,满足了文人雅士与商贾的综合消费需求。
形成“吃喝玩乐”一体化的消费场景
妓院分南班,当然也有北班。
北班就直接的多,属于脱掉裤子直接上的类型,窑姐主要靠颜值身材,活好为主打揽客。
南方客人好南班,北方客人喜北班。
插标卖首的姑娘,芳名黄桃花,年龄一十九。
她母亲原本是一名妓女,年轻时意外被嫖客弄大肚子。
当时年龄偏大的她母亲,想着生个仔,以后给自己养老。
于是把自己攒了小半辈子的钱,拿出来赎身。
世事难料,她母亲没曾想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了个赔钱货。
人老珠黄的她,又是妓女出身,还带着个拖油瓶,自然没人敢娶。
于是娘俩就这么过了一年又一年。
鬼子入侵北平后,娘家的生活开始拮据。
黄桃花的母亲,在人老珠黄的年龄,又开始靠着自己的才艺接客。
没成想,也因此得了花柳病。
没钱救治的她,慢慢病入膏肓,于是昨天一命呜呼。
原本黄桃花想把自己卖进窑子里,买药救治自己母亲。
可她母亲宁愿死,也不愿意让自己闺女,卖身到妓院走她的老路。
贫困潦倒的黄桃花,为了给母亲买副棺材下葬,又不想违背母亲的意愿,于是选择到前门大街插标卖首。
她也想把自己卖给一个好人家,至少能吃饱饭,还有钱买副棺材,下葬自己老娘。
这不,在命运的使然下,她碰到逛街的和尚。
黄桃花长相属于骨感美,哪怕瘦成皮包骨,依然能看出些美人坯子样。
只不过灰头土脸,加上太过瘦弱,遮掩了她的美。
和尚这刁毛,一双招子,早就练出来了。
禁欲半月有余的他,本就有意购置一丫鬟,以侍奉身怀六甲的乌小妹,遂顺理成章地买下了黄桃花。
黄桃花,面容轮廓清晰,鼻梁高耸,眼窝深陷,犹如雕塑般立体,无需雕琢便已尽显艺术气质。
加之其母常年的艺术熏陶,她对于吹拉弹唱皆有涉猎,久而久之,养成了一股林黛玉般的病态气质。
此外,由于其母的职业关系,自幼便教导黄桃花勾引男子之法,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下,她亦有一种媚骨天成之感。
胡同中,黄桃花抱着狗崽儿行于前方,和尚推着摩托车紧随其后。
路过的街坊邻居,见黄桃花带回的男子,不禁叹息一声。
坐在大门口洗床单的大婶,见二人走进小巷,忍不住低声嘟囔一句。
“那小妮子,终究还是步了她娘的后尘。”
旁边洗衣服的一位中年妇女,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面色凝重地回了一句。
“咱们这种人生下的仔,男的卖苦力,女的出卖色相,什么时候变过?”
“你也甭跟着咸菜萝卜淡操心?”
“这样也好,躺在床上,两腿一张,至少生活过的下去。”
两个妇人闲聊着,手中的活儿也未曾停歇。
和尚跟在黄桃花身后,行走在两尺宽的狭窄巷子里。
她家位于巷子尽头的一处二进大杂院内。
院子里住的都是贫苦百姓,这条胡同里还住着不少妓女,
和尚随黄桃花走进一处二进大杂院。
二进院东厢房的耳房,便是黄桃花母女的居所,
东厢房北侧的耳房透着森然死寂。
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狭长屋子,原是闺房或女佣居所。
如今却被潦草的生活痕迹填满整个房间。
斑驳的灰墙受潮隆起,墙皮如枯叶般卷曲剥落,露出底下黄褐色的土坯。
临窗的榆木方桌缺了一角,用碎砖垫着。
桌面上还搁着半碗凝着油花的棒子面粥。
一双竹筷斜插在碗沿,筷头还沾着干涸的酱色痕迹。
屋内仅有的家具是倚墙而立的桐木箱子,
箱盖虚掩着,露出半截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床脚堆着两个麻布包裹,鼓囊囊地塞着缝补过的棉絮。
那张木板床,占据了屋内绝大多数空间。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直挺挺仰卧在床上。
此人青灰色的脸庞凹陷如枯井,嘴唇微张似要呼出最后一口寒气。
她身上那件暗紫色碎花夹袄,前襟沾着食物残渣。
枯瘦的手指蜷曲着搭在腹间,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煤灰。
二进院里的槐树枝桠在朔风中,簌簌作响,几片枯叶贴着糊窗纸打旋。
西厢房传来孩童断续的啼哭,与正房飘出的鸦片烟味交织成浑浊的网。
女人的布鞋整齐摆在床踏板上,鞋底磨损得几乎透光,鞋帮上还沾着泥印。
屋内因为死人的缘故,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
和尚皱着眉头,看着死在床上的妇人。
此时黄桃花正在给母亲整理易容。
和尚冲着站在床边的黄桃花说道。
“定的棺材,估计得一会才能到。”
“你收拾收拾,等背尸匠跟棺材一到。”
“咱们把你娘运到城外下葬。”
和尚说完两句话,不再管黄桃花。
他走到屋外,坐在屋檐台阶上,抽着烟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
他怀中的小狼狗,还在那不停的撕咬衣口。
今天这种场景他见多了,早就没了感触。
一到冬天,满北平各大胡同街口,到处都是随处可见倒卧。
倒卧是民国时期,北平对冬季冻饿而死者的尸体俗称。
在和尚想着心事的时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在来时的路上,从一家长生店,订了一副棺材,又叫了五个苦大力。
等人跟棺材一到,立马把尸体运到乱葬岗下葬。
为啥尸体要下葬在乱葬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北平城外,有名有姓的土地,谁愿意让陌生人把棺材埋到自家地里。
一刻半钟的时间,一辆运着棺材的马车,停在巷子口。
随后一个背尸匠,走进深巷里,向着黄桃花所在的院子走来。
和尚指挥着背尸匠,把床上的尸体背出屋。
屋内的黄桃花,泪流满面,从柜子里,拿出一把琵琶。
随即她怀抱琵琶,小跑跟在背尸匠身后。
她怀里的琵琶,是她母亲生前最喜爱的乐器。
这件乐器也是她们家最值钱的物件。
就这样,她母亲快要病死,都不愿意卖掉琵琶。
她母亲执意要把这个琵琶,传给自己。
她母亲的用意,是让黄桃花在未来的日子里,真要走投无路,卖掉琵琶,也能喘口气,有过下去的希望。
窄巷子口,背尸匠,背着尸体,爬上马车。
在几人的合计下,黄桃花的母亲,终于躺进棺材里。
路上的行人嫖客窑姐,还有街坊邻居,站在各个角落,看着长生店的伙计,站在马车上,手里拿着锤子订棺材钉。
黄桃花把他母亲生前最喜爱的琵琶,当做陪葬品,一起放进棺材里。
忙碌了一会,和尚骑着摩托车,带着黄桃花,做引路人,领着马车往城外赶。
北平郊外的乱葬岗,像一块被岁月啃噬的破布,铺展在灰蒙蒙的天幕下。
寒风卷着沙土,掠过枯草和残碑,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五个苦大力挤在岗坡上,衣衫褴褛,面色黧黑,铁锹在手中磨得锃亮,却掩不住骨子里的疲惫。
为首的汉子蹲在土坑边,眯眼估量尺寸,低声嘟囔。
“再深些,别让野狗刨了去。”
其余四人应声挥锹,铁器掘进冻土,发出沉闷的“咔咔”声,每一下都像砸在心头。
土坑渐深,腥气混着腐草味升腾。
第二人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喘着粗气说道。
“这地界,埋了多少冤魂?”
第三人闷头不语,只把铁锹插得更狠,仿佛要把世道的不公一并铲平。
安葬完黄桃花母亲,和尚付了尾款,直接带着她往家赶。
黄桃花家里值得留念的东西,已经被她打包好。
背着行囊的黄桃花,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搂着和尚的腰,感受着他的阳刚气息。
从这一刻,她的命运已经被定下。
以后的日子过得是好是坏,全看骑摩托车的男人如何待她。
骑摩托车的和尚,感受到自己背上,硌得慌,他头也不回的来了一句。
“什么玩意这么硌人?”
后座上的黄桃花,闻言此话,脸色一红,接着身体往后仰了仰。
骨瘦如柴的她,趴在和尚背上,肋骨都把他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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