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龙牙为注
“今日，请诸位来，既是切磋石艺，也是为我钦邦玉石界，定一个彩头！”
他顿了顿，很满意台下瞬间安静下来的气氛。他身后的侍者端上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陈启明一把掀开红布。
托盘上，不是什么金银玉器，而是一份卷起来的、用火漆封口的羊皮卷。
“诸位请看，”陈启明指着那份地图，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此乃‘龙牙坑’！”
三个字一出口，台下原本还算客气的气氛，瞬间凝固。
我看到，水鬼阿卡那双蛇一样的眼睛里，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了出来。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老鼠洞”杜温那张笑呵呵的脸，笑容也收敛了，眯成缝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而过。
就连一直斯文擦手的“剥皮者”梭图，也停下了动作，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份羊皮卷上。
龙牙坑。
这地方我听陈怀安提过。它就像一颗钉子，楔在几大势力的交界地带。地方不大，但地理位置极其敏感，几十年来一直是谁也吞不下的无主之地。传说那里的矿脉，是整个钦邦最古老、最富集的一条。
谁能拿到它，谁就能在钦邦未来的利益格局里，占据绝对的主动。
“今日赌石，共分三轮。三轮过后，总价值最高者，便可获得龙牙坑三成的开采权！”陈启明高声宣布。
三成！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开。台下瞬间嗡的一声，议论四起。这已经不是彩头了，这是在赌命，赌未来。
“好！陈家主有魄力！”阿卡第一个站起来叫好，他拍着巴掌，眼神却像刀子一样扫过杜温和梭图，“这龙牙坑，我阿卡要定了！”
随着陈启明一声令下，第一轮比试正式开始。
四辆沉重的铁皮推车被几个壮汉吃力地推上高台。每一辆车上，都放着一块用黑布盖着的巨大原石。
“第一轮，明料比拼！”
陈启明高喊一声，四名侍者同时上前，猛地掀开了黑布。
四块品相不凡的原石，瞬间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杜温选的是一块典型的会卡料，皮壳发紧，翻砂有力。阿卡的则是一块巨大的莫西沙，开窗处已经露出一抹妖异的紫色。梭图的更奇，是一块半赌的木那料，石皮上飘着点点雪花棉。
每一块，都是能让行家眼前一亮的好东西。
我的目光，落在了代表陈家的那块石头上。
那是一块硕大的黑乌沙原石，皮壳上已经擦出了一条手臂粗的绿蟒，色泽阳正，直贯石身。从卖相上看，这块石头的赢面极大。
但我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块石头，不是我选的。
我转过头，看向台下的陈雪凝。她站得笔直，目光紧紧锁着台上的那块黑乌沙，攥紧的拳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她终究，还是没有信我。或者说，她不敢信。在这种决定家族命运的豪赌面前，她宁愿相信教科书般的经验，也不愿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我。
我站起身，穿过人群，走到了她的身后。
周围的护卫立刻警惕地看向我，但没有陈雪凝的命令，他们不敢动。
我站定，看着她的背影，平静地开口。
“现在换，还来得及。”
我的声音很轻，但在她耳边，却清晰无比。
陈雪凝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但她没有回头。
她的背影僵硬得像一块铁板，过了足足两秒，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又冷又硬，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她自己听。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我没再说话。
我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退回了角落的阴影里。
路是她自己选的。
高台上，解石正式开始。
第一块，杜温的会卡料。切割机轰鸣，水花四溅。一刀下去，切面上，一抹喜人的黄阳绿迸发出来，虽然种水一般，但胜在颜色艳丽。
“涨了！小涨！”台下立刻有人叫好。
杜温笑呵呵地拱了拱手，看起来很满意。
第二块，水鬼阿卡的莫西沙。他选的是擦边切，水刀沿着那抹紫色小心翼翼地深入。很快，一块足有巴掌大的紫罗兰玉肉被剥离出来，种水达到了冰糯，价值瞬间就压过了杜温。
阿卡得意地大笑起来，挑衅地看了一眼陈家的方向。
第三块，梭图的木那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木那最是出奇迹。随着石皮被一层层剥开，那雪花棉下的景象也露了出来。
“是春带彩！”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一抹清淡的绿色和一抹娇嫩的紫色交织在一起，种水虽然不算顶级，但这罕见的组合，让它的价值再次飙升！
梭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他优雅地拿起手帕，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灰尘的手指。
三块石头，一块比一块强。压力，现在全都到了陈家这边。
陈启明额头已经见汗，他紧张地看着自家的那块黑乌沙。
陈雪凝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她依旧强撑着，站得笔直。
“解！”
这是最后一块，也是卖相最好的一块。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块被寄予厚望的石头，到底能开出什么样的惊天好料。
刺耳的切割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它显得格外漫长。
当机器停止的刹那，全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解石师傅的手都在抖，他缓缓地，将那块被一分为二的石头，彻底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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