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坐标背后
深夜的京市，霓虹渐熄，赵启明的座驾悄无声息地滑入四合院幽深的门洞，司机和保镖训练有素地确认四周安全后，他才略显疲惫地下了车。
一场与海外资本代表的冗长宴会，耗费了他不少精神，此刻他只想尽快连接“彼岸”，在那片属于他的年轻帝国里，洗去现实的疲乏，重新掌控一切。
然而，当他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开启书房那伪装成书架后的密室时，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他脊椎窜起，直冲天灵盖——密室中央，那台他耗费巨资、动用了无数关系才从“组织”获得的意识接入装置，不见了！
原地只留下一个清晰的、仿佛嘲讽般的压痕，以及旁边辅助处理器散热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微弱的热气。
赵启明脸上的从容瞬间碎裂，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踉跄着扑到空荡荡的台面旁，双手颤抖地摸索，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试图从空气中抓住那失去的实体。
“谁？！是谁干的？！”压抑的、带着恐惧的嘶吼从他喉咙里挤出。
他猛地转身，扑向密室内的独立监控终端，手指因为极度紧张而有些不听使唤，连续按错了几次才调出回放。
屏幕闪烁，画面在他离开后不久，便陷入了一片稳定而刺眼的雪花——入侵者使用了极高明的信号干扰设备，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记录。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昂贵的丝绸睡衣。
不是普通的窃贼。
普通的窃贼不可能找到这里，更不可能如此精准地只带走那台装置，而对密室里其他价值连城的古董、金条视若无睹。
是商业对手的报复？
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这装置的存在和重要性？
还是官方的人？
难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不，不可能，自己一直都小心翼翼……
无数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丢失装置本身已是滔天大罪，这等于将白寂技术核心的一部分暴露在外。
更可怕的是，这意味着他的据点不再安全，他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
一想到白寂那隐藏在纯白面具之后、毫无感情波动的目光，以及他处置“无用之物”时那冷酷到极致的手段，赵启明就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恐惧。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跳。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他立刻启动了书房乃至整个四合院的最高级别安全预案，所有备用安保系统全部上线。
然后，他从保险箱里取出一个紧急通讯器，向一个代号为“清道夫”的联络人发送了最高优先级的加密信息。
信息内容极其简洁：“巢穴被破，装置已失，请求销毁信息。” 发送成功后，他立刻销毁了通讯器内的临时芯片。
做完这一切，他像被抽空了力气般，瘫倒在密室中那张定制的高背椅上，昂贵的皮革此刻却无法带来丝毫舒适，只有刺骨的冰凉。
窗外京市的夜色依旧宁静，但他知道，属于自己的风暴，已经来了。白寂会保他，还是……弃了他？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
周氏集团旗下七星级酒店，顶层秘密安全层。
这里与其说是酒店套房，不如说是一个小型高科技指挥中心。整层楼都经过了特殊改造，电磁屏蔽层覆盖每一个角落，独立的能源系统和网络通道，确保与外界完全隔离。
“周董事长这次真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陆峥环顾着周围那些明显不属于常规警用装备的顶尖监控和分析设备，感叹了一句。
他面前数个超大屏幕上，正实时显示着从赵启明宅邸外围各种隐秘传感器传回的数据流。他嘴角习惯性叼着根牙签，眼睛紧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参数。
“鱼不仅惊了，而且快要跳船了。”他嗤笑一声，但脸上并无多少笑意，“反应这么大，那‘铁棺材’果然是他的命门。”
房间另一侧，是周维安通过私人关系调来的顶级防干扰工作台。
那台从赵启明密室夺来的意识接入装置正静静地躺在上面，部分实验器材已被小心拆卸，露出里面密密麻麻、闪烁着微光的精密元件和令人惊叹的生物神经网络接口。
刘海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旁边一套价值不菲的精密分析仪器，这套设备甚至超越了市局技术科的配置。
“装置的硬件架构远超现有科技水平，”刘海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快速滚动的数据流，语气凝重，“核心处理器有生物特征绑定和多重加密，强行破解触发自毁程序的风险高达87%。”
他话锋一转，“不过，借助这里…呃，周董提供的超算资源进行分布式解密，我们成功截获了他发出的一条定向加密信息，接收方代号确认——‘清道夫’，目前正在尝试通过流量分析和节点回溯锁定对方位置，但对方反追踪能力很强。”
陆峥接话道，语气带着对周维安提供支持的认可：“老周躺进去前就说过，林首长那边已经协调了最高级别的监控网络，赵启明及其所有已知的核心关系人，都在24小时无缝监控之下，他现在越是恐慌，越容易出错，我们的任务是利用好他的恐惧，让他自己把更多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他看向刘海，神色认真，“刘大技术，装置的研究必须确保绝对安全，这里的每一台设备、每一个指令都关乎老周的安危，有任何异常，我们首要保证他的安全。”
“明白。”刘海郑重点头，目光再次聚焦到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电路和生物线路上，“我正在利用这个模拟环境，尝试解析其部分交互协议，希望能找到安全接入的突破口。”
……
蔚蓝的加勒比海波涛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这座私人岛屿戒备之森严，远超寻常军事基地。
不仅有空域管制和雷达屏蔽，水下更是布满了声纳阵列与微型攻击型无人机。地表伪装成生态研究站，而真正的核心实验室，深藏于岛屿基岩之下数百米。
林首长协调的，并非普通的核查小组，而是一支由多国背景精英组成的、专精于渗透与情报获取的联合特勤分队，代号“夜刃”。
他们借助一场覆盖该区域的电磁风暴为掩护，利用特制的潜航器，从预判相对薄弱的海底岩层裂缝处，进行了极限深度渗透。
过程极其惨烈。
刚刚突破第一层水下防御，一组四人先遣队便触发了高敏度的生物电场感应器，瞬间被高压电流化为焦炭。
利用这短暂的干扰间隙，主力小队才得以从另一处预设缺口突入连接实验室的水下维护通道。
而通道内，并非简单的警卫，而是数台装备了自动武器和生物识别传感器的攻击型巡逻机器人。
交火瞬间爆发，子弹在狭窄的金属通道内呼啸，又一名队员为掩护队友启动电磁脉冲装置而牺牲，虽短暂瘫痪了机器人，但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当他们终于突破重重阻碍，通过一个废弃的排水管道强行撬开实验室最外层的气密闸门时，队伍已减员超过三分之一。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幸存者们忘记了伤痛，只剩下彻骨的冰寒与滔天的愤怒。
惨白的无影灯下，是如同地狱绘卷般的场景。
巨大的空间内，一排排圆柱形透明营养舱如同冰冷的墓碑森林，无声矗立。淡绿色的营养液中，浸泡着难以名状的“躯体”。
这些已不能完全称之为“人类”。
有的肢体扭曲变形，器官异位生长，皮肤覆盖着诡异的鳞状增生或缝合疤痕，眼神空洞地望着舱外，早已失去了灵魂的光彩。
有的则经历了残酷的生物嫁接，手臂被替换成扭曲的角质触须，下肢与机械义肢融合，呈现出半人半兽的恐怖形态。
更有甚者，已完全失去了人类轮廓，变成了不断蠕动、增生、甚至彼此融合的肉块集合体，唯有旁边闪烁的脑波监测仪，证明着这些扭曲之物内部，或许还残存着一丝曾经属于人类的意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福尔马林、消毒水，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组织腐败特有的甜腻腥气。
实验室的服务器仍在运转，屏幕上快速滚动着复杂的神经信号数据和实验日志——“意识剥离稳定性测试第1743次…失败，精神阈值超限，意识海啸…启动格式化程序。”
“神经束强制适配…实验体编号T-809…排异反应强烈，生命体征消亡…”
这里，正是白寂进行“意识深潜”技术安全性测试、“神经适配性改造”以及“意识上传”研究的活体试验场！
那些在“彼岸”恣意享乐的权贵们，其技术基础的每一寸，都建立在无数无辜者的血肉与灵魂废墟之上！
“拷贝所有数据！快！”队长，代号“山魈”的铁汉，从牙缝里挤出命令，他紧握的拳头因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
队员们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极度不适，迅速行动，将便携式高速存储设备接入实验室主服务器，数据流开始传输。
就在这时，刺耳的全面警报声响彻整个实验室！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暴露了！他们反应太快了！”负责警戒的队员吼道。
闸门外传来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以及机械关节运转的嗡鸣——更多的守卫和战斗机器人正在赶来。
“山魈”迅速做出决断：“数据尚未完整传输！A组、B组断后，不惜一切代价阻拦敌人！C组，跟我继续拷贝，D组，阿隼，寻找备用出口，准备突围！我们必须把证据送出去！”
惨烈的阻击战在实验室入口处爆发。自动武器的火舌、爆炸的轰鸣、队员临死前的怒吼与金属被撕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每一秒都有队员倒下。
“数据传输完成百分之八十五！…九十！…”
“队长！顶不住了！”通讯器里传来断后队员声嘶力竭的最后呐喊，随即是一声剧烈的爆炸，通讯瞬间中断。
“走！”“山魈”猛地拔下近乎满负荷的存储设备，将其抛给技术兵“隼”，同时指向“隼”刚刚发现的、一条隐蔽的通风管道，“你从这走！我们掩护！”
“队长！”
“执行命令！把这里的一切……公之于众！”
“山魈”和最后两名队员用身体堵住了闸门缺口，将最后的手雷和弹药倾泻向涌来的敌人。
技术兵“隼”含着热泪，最后看了一眼战友决绝的背影，以及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咬牙钻入了狭窄的通风管道。
在他身后，爆炸声与枪声迅速变得稀疏，最终归于死寂…
几经周折，凭借队友用生命换来的时间和机会，“隼”是唯一成功撤离岛屿并与接应船只汇合的特勤队员。
他带回了几乎完整的实验室数据，以及他用头盔摄像头在最后时刻拍下的、剧烈晃动但依旧能看清那恐怖景象的短暂视频。
当这些影像和数据摆在林首长及几位核心高层面前时，指挥中心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视频中那扭曲的“实验体”、冰冷的营养舱、滚动着“格式化”、“意识湮灭”的实验记录……每一帧画面都在冲击着人性的底线。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猛地一拍桌子，实木桌面应声裂开一道缝隙，他虎目含泪，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畜生！这群该千刀万剐的畜生！这是对我们全人类的犯罪！”
林首长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一向温婉沉稳的她，眼中也燃烧着无法抑制的怒火，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声音低沉而有力地下达命令：“立刻将资料封存，密级提到最高！通知所有相关部门主要负责人，紧急会议！同时，以最高优先级，组织最顶尖的医疗、生物伦理和神经科学专家团队待命，一旦条件允许，立刻前往救援幸存…如果还有幸存者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屏幕上定格的、那如同肉块般蠕动的实验体画面，一字一句地说道：“白龙及其组织，已不再是简单的犯罪集团，也不是我们一个国家的事了，他们是全人类的公敌，我提议启动‘净墟’计划。”
在场所有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凛。“净墟”，意味着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所有可用资源，彻底清除这一毒瘤。
消息在极高层级内有限度地传开，引发的震动与怒火是空前的。
这个组织的反人类罪行，其残忍与黑暗程度，已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估，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一场风暴，即将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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