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年少时，不可以遇到太惊艳的人！

那不是比武较技，那不是江湖恩怨，那是裁决！是神明对蝼蚁的漠然处决！

金轮法王何等威势？连父亲都需郑重对待，可在那柄铁剑面前，竟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

这种绝对的、碾压性的力量，这种视强敌如无物的淡漠，深深刺痛了郭芙那颗骄傲又虚荣的心，却又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将她彻底俘获。

与大武小武那等需要看人脸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少年相比，陆少渊简直就像是翱翔九天的鲲鹏，而她身边的那两位，一如蛤蟆。

她身旁的武敦儒、武修文两兄弟看到她的眼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武敦儒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武修文更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郭芙那双异彩连连、却明显不再属于他们的眼眸。

“芙儿！”一声略带严厉的低喝在耳边响起。

郭芙猛地回神，只见母亲黄蓉不知何时已回到主位附近，正微微蹙眉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提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郭芙脸一红，下意识地低下头，但脑海中那青衫执剑的身影却愈发清晰，挥之不去。

黄蓉心中暗叹一声，知女莫若母，她岂会看不出女儿那点心思？

只是那陆少渊……绝非良配，甚至可以说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人在年少时，不可见到太过惊艳的人……

夜色渐浓，郭府内的喧嚣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郁的寂静。

仆役们悄无声息地清理着宴会的残局，水痕混着些许未干的血迹，渗入青石板缝隙，留下淡淡的腥气。

黄蓉安排完诸般事宜，又与郭靖及几位丐帮长老密谈许久，回到后堂时，眉宇间难掩倦色。

她推开女儿闺房的门，只见自家草包女儿正对镜梳妆，动作却有些心不在焉，铜镜中映出的那张俏脸，绯红未退，眼波流转间尽是迷离。

“芙儿。”

黄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严厉。

郭芙手一抖，玉梳差点掉落。“娘……”她转过身，有些慌乱地站起身。

“今日之事，你都看见了。”

黄蓉走到她面前，目光如炬，直视女儿双眼，“那陆少渊，非常人。”

“女儿知道……”郭芙低下头，绞着衣角，“他……他很厉害。”

“不是厉害，”

黄蓉打断她，语气凝重，“是危险。他杀人如割草，心性莫测。

今日他能杀了蒙古鞑子，明日他或许就能因一念之差，剑指你我，指向这满城百姓。”

郭芙猛地抬头，急道：“可他今日帮了我们！他喝了娘的酒！他不是坏人！”

“好坏之分，在他那般人物眼中，或许毫无意义。”

黄蓉叹息一声，按住女儿的肩膀，“芙儿，听娘一句劝，收起你的心思。

那样的男子，不是你能妄想，甚至不是你能靠近的。

年少时若见了太过惊艳的人，误终身是小，怕的是……赔上性命，累及家人。”

最后几句话，黄蓉说得极重，字字敲在郭芙心上。

郭芙脸色白了白，嘴唇翕动，想反驳，却在母亲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下，最终只是不甘地再次低下头，声如蚊蚋：

“女儿……知道了。”

黄蓉知道她未必真听得进去，但话已点到，再多说反而可能激起逆反心理。

她拍了拍女儿的肩，柔声道：“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说完，她转身离去，关上房门的刹那，眼中忧虑更深。

房门合上，屋内只剩下郭芙一人。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吹入，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燥热。

母亲的话在耳边回响，但脑海里那青衫执剑、漫步裁决生死的身影却更加清晰。

“不是我能靠近的……”

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棂，“可是……若不靠近，又如何能知道呢？

纵使只能为他抱剑，走上一程，纵然死了也心甘呢！”

一种混合着叛逆、好奇与强烈渴望的情绪，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与此同时，襄阳城西一家客栈内。

陆少渊盘膝坐于榻上，双目微阖，打坐练气。

那柄斩杀了当世高手的长剑，此刻正随意地靠在墙边，黯淡无光。

陆无双坐在桌旁，小心地擦拭着剑鞘上的些许尘埃。

她不时抬眼看向榻上的公子爷，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陆少渊并未睁眼，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陆无双吓了一跳，忙放下剑鞘，低声道：

“公子爷，黄帮主……她好像很想把您和襄阳绑在一起。那杯酒的名字夸了所有来襄阳的人……”

“嗯。”

“豪情，壮士，家国……她给了我一个名字，一个理由。世人总喜欢为杀戮寻找意义。”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他穿越而来，心在天外，俯视人间。

心之所至，剑之所出，

杀人对他而言，本不需要理由。

需要理由的，是那些看着他杀人的人。

陆无双似懂非懂：“那……公子爷您需要这个理由，需要这个意义呢？”

陆少渊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了城外无尽的黑暗。

许久，他才重新闭上眼。

“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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