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吴家的态度
吴守正心中也犯嘀咕。
他当然是相信自家大哥的判断。但人在不同环境，接触到的消息不同，对事情判断就不同。
吴守中在中枢，判定这一件事情，就是十几年来，中枢对地方一次整顿。
没错，是中枢对地方出手，绝非内务府内部整顿。
比较内务府，与内务府下辖的各种机构，与内阁与地方巡抚衙门的关系，有多大的区别？
既然如此，皇帝不会让贺重安失手，内阁也不想让贺重安失手。
甚至贺重安一旦失手，对谁都不是好事。
对贺重安自己不是好事，对江南，乃至内阁都不是好事。
皇帝对地方的不信任，会持续攀升，下一次行动，恐怕就不会这样蜻蜓点水了。
所以，吴守中才决定站队贺重安，决计不是因为能为吴家捞一笔。
但这些东西，吴守正不知道。
很多分析，也很难写在书信上的。一旦泄露，问题就大了。
吴守正看来，这几十年来，江南都是江南世家的江南，陆家其实就一批世家推出来到分钱的代表。
吴家刚刚崛起，因为吴守中的原因，寄身于天下名门之列，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其他家族也不是吃素的。
有人在中枢任职，与吴守中是同僚，有人虽然没有在中枢的大官，但家中子弟为官者，人数不少，遍布天南地北。有的没有中枢大臣，也没有太多为官的子弟，但奈何家中有大儒，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说一句话，江南都要抖一抖。
吴家现在就去再这些人碗里抢肉吃。
是一个好主意吗？
贺重安这个值得信任吗？
这边还在犹豫。
就有人来报：“二爷，出事了。”
“刚刚传来消息。码头上出事了。”
将贺重安与陶牧在码头上的交锋和盘托出，几乎一字不差，还有非常多的细节描述，可见吴家的眼线，当时就在内圈。
在座的吴家所谓长老，都是人精，立即品出来了。
“陶牧恐怕不是贺重安的对手，今日一下子就显露出来。”
“相传这贺阴虎，手段了得，今日看了，果然名不虚传。”
“陆家能是贺重安的对手吗？”
“陆家算个屁，最重要的是陆家背后的人。他们会出手吗？”
一时间议论纷纷。
“咳咳------”一个中年人忽然说道：“二爷，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之前大爷来信说的，是贺重安会将海贸的利益分给我家一部分。但现在，这利益在什么地方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立即回过味来了。
贺重安的方案，已经将原本生态中赚钱的位置，给打掉了。
现在吴家下场，贺重安给什么？
如果什么都不给。
吴家下什么场？难不成为爱发电吗？
“二爷不错，贺阴虎需要本地人帮忙。既然大爷开口了。我们也不是不能帮忙。但一定要与贺阴贺江条件谈好，我们能得到什么？”
墙头草，见风倒。
贺重安与陶牧在码头上，轻轻过招，但已经能够让有心人琢磨出很多味道了。
再加上，吴守中的书信。
很多人越发确定，贺重安这一次南下之星，是能成功。海贸这么肥的肉，因为吴家崛起时间太短，还没有吃到嘴里。却是早就听说过。
能咬一口，自然愿意。
吴守正沉思片刻，说道：“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与大哥的意识不一样。”
“那怎么能不一样，大爷远在京师，怎么能知道家里的情况。贺重安虽然厉害，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没有我们帮助，他是不行的。”
所有人都很自信。
“二爷，刚刚传来消息。江南织造府中，杀得血流成河，一天之内，处决了二百多人，我们在织造府的眼线，全没了。”
“什么？”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只能说，江南士大夫早已被暖风泡软了。
他们自己处决下人的事情，也好不在意，但遇见这种一口气杀这么多人的主，第一个感觉是害怕。
立即就怯。
随即想了更深一层。
贺重安的心机，在码头上已经展露无疑了。这一件事情，更是能看出贺重安的心性。
堪称心狠手辣，不将人命当回事。
很多人心中立即有了一个年少气盛的年轻贵人的形象，如霍去病一般，位高权重，嚣张跋扈。
这种人，是万不可以硬顶的。
因为这种从小掌握权力，根本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很容易不知道轻重。
跟这些人讲道理是没有什么用的。
什么后果不后果的，先干了再说。
是的，或许这些贵人将来会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但问题那个时候，触霉头的人，早就坟上三尺草了。
“二爷，要不听大爷的话，二爷去拜见一下贺阴虎？”
“对，对，对。”
吴家底蕴浅薄显露无疑，族中没有一个明白人。其实吴家并非没有明白人。但吴守中一跃为首辅，自然要照顾自己人。可堪造就的人，此刻都在官场。
剩下的人，可不就是资历能力都是平平的。
吴守正还没有下定决心，来人又说到：“我刚刚来拿到一封织造府的文书。”
吴守正拿过来一看，却是织造府招收书办的考试。
录取之后，可以直接进入织造府办差，将来有机会得官身，甚至调入北京内务府任职云云。
吴守正反复看了三次。身边的人都问：“二爷，这是-----？”
吴守正将文书，递给了其他人，说道：“我决定，我立即去拜见贺公子。”
经过今天这些事情，吴守正算是看明白，这些所谓族老，根本不足为谋，与他们商量一点用处都没有。
更是看明白了。贺重安心机手段与狠毒，知道自己万不是对手。决心老老实实听大哥的。
大哥不会害自己的。
但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机会，对于吴家来说最重要的机会。
内务府是一个富衙门，江南织造也是相当富的，如果能将吴家子弟送到里面。且不说将来的前程如何。
钱程一定是大大的有。
甚至比什么海贸生意更好。
这年头手中有权，还怕赚不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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