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帝阙悲风雨,热血逆道行
“啧,这可是好东西,直接碾碎了多可惜。”
夜琉璃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指尖捏着那只还在疯狂挣扎求饶的元婴,眼底流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魔性媚意,“正好留给本圣女慢慢炮制,问问这不开眼的老东西,究竟是哪家的看门狗。”
说罢,她随手一塞,将那元婴封入了摄魂铃中,原本清脆的铃声顿时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毒哀鸣,听得人头皮发麻。
而从始至终,神舟甚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窒息的高速,如同一道划破苍穹的青色闪电,瞬间远去。
只留下一道被撕裂的云层轨迹,以及空气中久久不散的焦糊味——那是极速摩擦产生的音爆云。
“咕咚。”
下方,黑风岭矿场。
数千名刚刚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以为自己即将沦为血食的凡人矿工,此刻全都呆若木鸡地仰着头,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鸭蛋。
那个刚刚还不可一世、扬言要吃光方圆百里、把他们当成点心一样随意享用的恐怖魔头……就这么没了?
就像是被路过的神仙随手拍死的一只蚊子?
“那……那是啥?”
一个满脸煤灰的老矿工颤抖着手,指着天空那道即将消失的青色尾焰,声音里带着一种见了真神的敬畏,“是……是流星吗?”
“屁的流星!那是神仙老爷的座驾!”旁边一个稍微有点见识的年轻矿工狠狠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狂热,“没听见刚才那动静吗?那是天罚!专门来收这妖孽的!”
“仙人显灵了……仙人显灵了啊!”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嗓子,紧接着,数千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朝着神舟离去的方向疯狂磕头,哭喊声震天动地。
而此刻,在那艘肇事逃逸的神舟之上。
“滋滋——”
欧冶子那张由火焰构成的老脸正贴在控制台的水晶屏幕上,一脸心疼地看着上面跳动的一串数据。
“陛下哎!您这也太败家了!”欧冶子捶胸顿足,火焰胡子都在哆嗦,“刚才那一撞,为了维持护盾不破,瞬间烧掉了三百块极品灵石啊!三百块啊!那是多少法宝的材料费啊!就为了碾死这么个元婴初期的垃圾?”
“垃圾怎么了?”
顾长生站在舰首,负手而立。狂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冷漠得可怕。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的三女一狗。
“而且……”
顾长生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指了指下方那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黑风岭。
“你们没看到吗?那里有几千个活人。”
“若我们绕路,只需多花三息时间。但这三息,足够那老东西杀光这几千人。”
“用三百块灵石,换几千条人命……”
顾长生顿了顿,眼底深处的那抹猩红杀意稍稍收敛。
“这笔买卖,朕觉得很划算。”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心疼钱的欧冶子愣住了,那张火焰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最后化作一声充满敬畏的长叹:“陛下……圣明。”
是啊,当年的神庭,之所以能让人族誓死效忠,不就是因为那位人皇,从未将任何一个凡人视为草芥吗?
“欧冶子,继续加速!”
顾长生指尖在地图上狠狠一点,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嗜血的疯狂与对家的渴望。
“母后,皇姐,等着我。”
“谁敢动你们一根汗毛,朕就把这天……捅个窟窿!”
……
大靖,京城。
今日的阳光似乎格外刺眼,却照不透那笼罩在皇城上空的阴霾。
紫霄宫现世的消息,像是一记从九天之上狠狠抽下来的耳光,打得大靖朝堂晕头转向,连半点体面都维持不住。
那金銮殿内,死寂得如同停尸房。
影卫传回的留影石还在半空悬浮,画面里,四皇子顾长渊像条死狗一样被钉在山门之上,血水顺着脚尖滴落,染红了那尘封千年的白玉阶。
那每一滴血,都像是在嘲笑大靖皇室这数百年来的所谓威严,不过是个一戳就破的笑话。
龙椅之侧,设有一座凤椅。
大靖皇后萧婉之便坐在那里。平日里母仪天下、端庄雍容的她,此刻却像是一尊即将破碎的瓷俑。
她死死地盯着留影石中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那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渊儿啊!
萧婉之的双手紧紧攥着一方早已被泪水浸透的锦帕,泪水从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上滑落,冲花了精致的凤妆。
即便痛彻心扉,即便心如刀绞,即便她恨不得立刻飞到紫霄剑宗替儿子受那千刀万剐之苦,但她依然紧咬着早已破皮渗血的下唇,硬生生没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因为她是皇后。
因为坐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是大靖的天。天若塌了,这万千子民便没了活路。
“陛下!!”
一声怒吼打破了死寂,一名身披重铠、煞气腾腾的武将红着眼跨步而出,那是顾长渊的亲舅舅,亦是萧皇后的兄长,禁军统领萧何。
他浑身甲胄哗哗作响,指着那留影石的手都在剧烈发抖,虎目含泪看向萧婉之,又看向靖帝:“陛下!!那可是四殿下!是娘娘最疼爱的渊儿啊!就被那什么狗屁少宫主凌虐?!此乃国耻!奇耻大辱啊!臣请战!愿率三万禁军,把殿下抢回来!哪怕是用人命填,也要把那狂徒的牙崩掉几颗!”
“疯了!萧何你疯了!”
还没等靖帝开口,旁边的礼部尚书便尖叫着跳了出来,那一贯讲究仪态的老脸上,此刻满是惊恐扭曲,帽子都歪了一半:“踏平?你拿什么踏平?那是凡俗宗门吗?那是紫霄宫!是隐世三千年的上古仙门!你看清楚了,连紫霄剑宗那个元婴中期的老祖宗都跪在地上当狗,你那禁军过去,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那依尚书大人的意思,我们就这么看着?!看着皇室血脉被人像宰鸡一样凌虐?”
“这是神仙打架!那萧尘要找的是安康王!冤有头债有主,为何要拿我大靖的国运去填这个无底洞?”又一名文臣哆哆嗦嗦地站出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诛心,“陛下……忍一时风平浪静啊。若是惹恼了那尊真神,别说一个四皇子,就是整个京城,怕是也只在人家一念之间……”
“放屁!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儒生!那是陛下的亲儿子!”
“那是大靖的劫数!你要为了一个人,让天下人陪葬吗?”
争吵声、怒骂声、甚至还有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将这象征着世俗最高权力的金銮殿,变成了一个充满了绝望与恐慌的菜市场。
靖帝端坐在龙椅之上,脊背挺得笔直,十二旒冕珠垂落,将他的面容遮掩在一片深沉的阴影之中,叫人看不清悲喜。
他依旧是一尊威严的帝王相,仿佛天塌下来,他也得替这万千子民先顶着。
他微微侧过头,冕珠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目光有些艰涩地落向身旁的妻子。
他不敢多看,生怕那一眼里的愧疚与绝望,会成了压垮这个坚强女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怕自己那强撑出来的镇定,会在她的注视下轰然崩塌。
萧婉之感受到了丈夫的目光。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红肿的美目中满是破碎的泪光,身体因为极度的悲痛而在微微颤抖。
她看着靖帝,看着这个同样在忍受煎熬的男人,却努力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凄凉笑意。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覆盖在靖帝冰冷的手背上,然后,在所有朝臣震惊的目光中,对着想要发飙的兄长萧何,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眼神分明在说:陛下,臣妾痛……如同万箭穿心。但臣妾知道,您不仅是渊儿的父亲,更是这大靖的君父。
莫要……因私废公。
这一眼,包含着一位母亲撕心裂肺的割舍,也包含着一位国母深明大义的成全。
靖帝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救?拿什么救?那是元婴后期!是传说中动动手指就能截断江河的陆地神仙!
派兵过去,除了多送几千条冤魂,没有任何意义。
不救?那挂在上面哀嚎的,是他的骨肉,是他发妻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儿子啊!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毒蛇一样缠绕在靖帝的心头。
还没等朝堂诸公从这进退维谷的煎熬中缓过神来,殿外又传来滚滚雷声。
没有预兆,没有通牒。
五道身影,如同五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凭空悬浮在大靖皇宫的金銮殿上方。
他们身着绣有星辰陨落图案的深蓝色长袍,气息深邃如渊,仅仅是站在那里,散发出的威压便让下方的禁军战马嘶鸣跪地,口吐白沫。
星陨阁。
与紫霄宫齐名的上古隐世宗门,主修星辰杀伐之道,行事比紫霄宫更为霸道直接。
“大靖皇帝,出来说话。”
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声音不大,却如滚滚天雷,在整个京城上空炸响,震得无数百姓耳膜溢血,更有体弱者当场昏厥。
他叫星罗,星陨阁长老,元婴中期。
在如今这遗尘界,他觉得自己就是行走的人间神祗。
金銮殿内,一片死寂。
群臣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靖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骇与屈辱,缓缓起身,走出了大殿。
“朕,便是大靖天子。”
他缓缓抬起头,那一双常年深邃难测的眸子里,此刻竟有淡淡的金芒流转。
虽然只是一介凡俗王朝的君主,但在这一刻,这位大靖天子周身竟爆发出一股属于金丹期的强横波动。
九条虚幻的国运金龙在他身后咆哮盘旋,借着这京城百年的龙脉地气,硬生生地在那元婴期的恐怖威压下,撑开了一寸属于帝王的立足之地。
“天子?”
星罗悬浮于半空,感受到下方那股微弱却顽强的抵抗,眼中的戏谑反而更浓了几分。
“呵,有点意思。竟然借着这稀薄的红尘国运,硬是用资源堆出了个金丹?”星罗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高高在上的轻蔑。
“只可惜,也是个根基虚浮的废丹。区区蝼蚁,沐猴而冠,也配在仙人面前妄称天子?”
他随手一指下方,指尖轻轻一弹。
“崩。”
言出法随。
靖帝身后那九条护体金龙瞬间发出一声哀鸣。靖帝脸色骤然一白,体内金丹剧烈震荡,喉头一甜,硬是将那口逆血咽了回去,但周身的气息却瞬间萎靡了下来。
这就是元婴之威。
哪怕他是金丹,哪怕他背靠一国气运,在对方眼中,也不过是个稍微大一点的笑话。
星罗像是赶苍蝇一般收回手,漫不经心地问道:“听闻那个叫顾长生的变数,是你的儿子?”
靖帝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借着那股剧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着空中的“神祗”,声音虽因内伤而略显沙哑,却透着一股金石般的硬气:“老七确是朕的皇儿。但他数月前已去往北燕,如今……并不在京城。”
“不在?”
星罗眉头微挑,似乎并不意外,甚至有些意兴阑珊,“紫霄宫那个萧尘也是废物,抓个变数还要搞什么一步一叩首的戏码。要我说,杀光了他全家,把尸体挂在城墙上,还怕他不出来?”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脸色煞白。
这是要……灭族?
“上仙何出此言?”靖帝心中警铃大作,强作镇定道,“老七虽有些顽劣,但并未……”
“闭嘴。”
星罗打断了他,语气淡漠:“上界接引有令,顾长生身负神庭余孽气运,疑似逆贼传人。凡与其有血缘亲族者,皆视为同党。”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星罗竖起两根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星光流转的玉符。
“一,立刻交出顾长生。若交不出,便将你大靖皇族九族之内所有人绑了,自废修为,跪在宫门外,做我星陨阁的奴隶肉盾,等那顾长生来救。”
“二……”
星罗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变得森然,“我现在就动手,血洗这京城百万生灵,用满城怨气逼那小子现身。”
“选吧,只有十息。”
靖帝瞳孔骤缩。
这哪里是选择?这分明是屠杀令!
若是交出皇族为奴,以这些古修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下场恐怕比死还惨。
而且一旦开了这个头,大靖的脊梁就被彻底打断了,日后便是真的猪狗不如。
若是不交……百万生灵,毁于一旦。
“五……四……”星罗开始倒数,指尖星光汇聚,一股毁灭性的气息锁定了下方的皇宫。
靖帝闭上了眼。
他想起了那个总是藏拙的老七,想起了那个远赴北燕的背影。
老七啊老七,你到底惹了多大的祸?
但……
“父皇!跟他们拼了!”
一道娇斥声传来。
身穿火红戎装的长公主顾倾城,手持长鞭冲了出来。
她虽然只是筑基期,但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住口!”靖帝猛地睁眼,一声厉喝。
他看着空中的星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原本有些佝偻的背脊,竟在此刻一点点挺直,像是苍松咬定了青山。
“朕,乃大靖天子。”
靖帝的声音不再颤抖,反而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决绝与悲凉。
“朕的子民,不是猪狗。”
“朕的儿子,也不是余孽。”
“你要战,那便战!”
“开启护国大阵!!”
随着靖帝一声怒吼,皇宫四角骤然亮起四道冲天金光。
这是大靖立国数百年来,历代先皇以国运加持的“四象锁龙阵”。
虽然在元婴古修面前可能撑不了太久,但这代表了大靖最后的尊严。
“不知死活。”
星罗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那是人看蚂蚁举起触角时的怜悯。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动手。”
他轻轻挥手。
身后四名星陨阁长老同时狞笑一声,祭出各自的本命法宝。星光垂落,化作无数道毁灭光束,如暴雨般轰向那层金色的光罩。
“轰轰轰——!!”
大地颤抖,皇宫摇摇欲坠。
护国大阵的光芒在第一轮齐射下便黯淡了三成。
就在大阵即将破碎,绝望笼罩全城之际。
一道清越激昂、宛若龙吟虎啸般的长啸,从京城西侧的官道尽头炸响,裹挟着滚滚热浪,硬生生撞入了这片被星光封锁的死寂战场!
“谁敢动大靖!!!”
“轰——!”
一道赤金色的气血光柱冲天而起,霸道无匹,竟直接将漫天垂落的星光冲刷得支离破碎,仿佛在黑夜中升起了一轮煌煌大日。
众人惊骇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粗布麻衣、腰挂旧酒葫芦的青年,脚踏虚空,如履平地。他黑发如瀑,随风狂舞,面容刚毅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足以崩碎山岳的英锐之气。
李玄!
天地大变,他刚从北燕那边日夜兼程赶回,正憋着一肚子因无法与爱人长相厮守的邪火,没想到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有人要拆他的家。
他每一步落下,脚下的虚空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
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但他周身那浓郁到近乎液化的气血,竟在身后凝聚成了一尊高达百丈的赤色虚影,虚影转动间,连周遭的天地法则都被那霸道的体魄强行排挤开来,形成了一方万法不侵的“绝对领域”。
那是纯粹到了极致的“武道”的力量。
不求天,不问地,只求自身一口气,敢叫日月换新天。
这便是——天人武圣!
“嗯?没有灵力的凡人?”
星罗瞳孔微微一缩,看着那个浑身燃烧着赤金气焰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肉身自成天地……这是什么路数?你是何人?”
“是你大爷!”
李玄双目赤红,浑身赤金气焰翻涌,宛若一尊从炼狱中爬出的修罗战神。他抬起那只如神铁浇筑、缭绕着恐怖罡风的拳头,对着那几尊高高在上的元婴修士,露出了一个森白而狰狞的笑容。
“既来了,便别走了。”
“请诸位……赴死!!”
轰——!
话音未落,李玄的身影已凭空消失。
一道赤金色的血芒撕裂苍穹,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足以崩碎山岳的血色闪电,完全无视了修士间所谓的安全距离,瞬息间欺身至那名离得最近的元婴初期长老面前。
那名长老甚至还没来得及从“凡人怎敢向仙人挥拳”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觉眼前一黑,一股令他神魂都在本能战栗的恐怖窒息感已扑面而来。
“武道通神,拳镇山河!”
“砰——!!”
那名长老甚至没来得及祭出护盾,护体灵光便如薄纸般被这一拳轰碎。
紧接着,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噗!”
那名元婴长老连惨叫都被这一拳硬生生轰回了肚子里,眼珠暴突,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的破布娃娃,胸口瞬间塌陷出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坑。
半边身子的骨头在这一瞬间被狂暴透体的暗劲震成了齑粉,混杂着内脏碎块,化作漫天血雾,狠狠砸入了下方早已化为废墟的宫墙之中。
全场死寂。
星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靖帝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
这就是……武道?
凡人武道,竟能一拳轰飞元婴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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