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心中有愧，众女难安

客厅中。

终于，郑妃在沉思过后开口说话了。

她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平日的超然，多了一丝沉重的坦诚：

“伏妹妹，你说得对。”

这一句承认，让徐妙云和长孙皇后都立刻抬头看向她。

郑妃的目光掠过她们，最终落在伏寿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语气说道：

“我们困于此地，如无根浮萍，是顾焱给了我们安身之所，乃至救命之恩。”

“如今，我们却用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兑现的回归希望作为理由去伤害他……”

“这于情于理，我们对他皆有亏欠。”

她的话像一把刀子，剖开了之前所有试图用原则和本分掩盖的不安。

“我们确实愧对顾焱，这是无法用任何道理开脱的。”

“这份愧疚，你需背着，我也需背着，我们都需背着。”

“它不是用来寻求原谅的，而是用来记住我们在此地，欠下了一份或许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

郑妃的话，为顾焱受到的伤害定下了基调。

没有解决方案，没有未来展望。

只有对已造成伤害这一事实的承认，和对随之而来愧疚的背负。

长孙皇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不仅伤害了一个满心待自己的人，更伤害了她的恩人。

“是本宫的错。”

长孙皇后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无论有多少理由，本宫……我……我都确确实实的伤害了他。”

“他救我等性命，予我等容身之所，待我……更是赤诚。”

“我却用最伤人的方式，回报了他的恩情。”

“我……心中有愧……难安。”

她的肩膀微微塌了下去，那份属于皇后的威仪，在此刻被沉重的愧疚压弯了些许。

徐妙云烦躁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她的性格和为人，最不喜这种复杂的情感纠葛。

但此刻，她也无法说出反驳的话。

“那小子……”

徐妙云轻轻啧了一声，语气有些复杂说道。

“人是混账了点，但心肠不坏，看他刚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没再说下去，但紧蹙的眉头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份恩将仇报的认知，同样让她感到不适。

一向怯懦的伏寿，此刻看到因为自己的话引发了这样的场面显得有些无措，但更多的是对顾焱的心疼。

她小声说道：“顾郎君……一定难过极了。”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充满了沉重而真实的负罪感。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映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也映照着四位来自千年之前的皇后脸上那清晰无比的愧疚。

这份愧疚，将成为她们在这个陌生时代里，一个沉重而持久的烙印。

……

而此刻，逃离了那令人窒息环境的顾焱，正漫无目的地走在小区外的街道上。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车流人流喧嚣不息。

但他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罩子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顾焱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长孙皇后那些清晰而决绝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他的心上。

“此身此心，早已许给大唐江山，许给陛下……”

“断然无法承受，绝无可能回应……”

“收起这份心思……莫要再执着……”

他痛苦的闭上眼，又突然睁开，试图用外界的光怪陆离来驱散内心的阴霾。

可是没用，那双温和却坚定的眼眸，那些决绝的话语，如同循环播放的影片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深刻而专注的喜欢，将他所知所感的一切美好都投入在了那个人身上。

他笨拙的付出，小心翼翼的靠近，满心欢喜的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真诚，总能换来一丝可能。

却没想到，现实如此残酷，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彻底否决。

他的胸口那股闷痛感再次袭来，伴随着一种巨大的空虚和失落。

他不知道该怎么排解这种情绪，只能像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晃荡。

他看到街边奶茶店，会想起她第一次品尝奶茶时眼中闪过的新奇。

他路过服装店，会想起给她买衣服时那手足无措的尴尬与隐秘的欢喜。

甚至，他看到路上并肩而行的情侣，都会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来，可以用时间和行动去证明自己的喜欢，可以去了解那个遥远时代真正的她，而不只是史书上的符号。

可现在，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长孙皇后亲手关上了那扇门，并且明确的告诉他，门后没有他想要的风景。

顾焱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还能做什么？

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接受她的意思，除了将那份刚刚萌芽就被连根拔起的情感狠狠埋藏，他根本别无选择。

“去买点东西……”

顾焱喃喃自语，想起自己离开时的借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毫无目的。

他只是在逃避，逃避那个有她在却不能再靠近的空间。

顾焱最终走进了一家便利店，在货架间茫然的穿梭，随手拿了几瓶饮料和一些零食，结账时甚至有些恍惚。

他提着塑料袋走出店门，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回家？

那个承载了他所有悸动与幻灭的地方？

不回家？

他又能去哪里？

阳光将顾焱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却始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这一刻冲垮了他所有强行构筑的堤防。

顾焱低下头，想要掩饰瞬间模糊的视线。

他快步走到路边一个相对无人的角落，背对着喧嚣的人流，肩膀开始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

他咬紧牙关，试图将那股突然间汹涌而上的酸涩逼回去。

但泪水却完全不听使唤，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滚烫的滑过他的脸颊。

起初只是无声的流淌，但压抑的抽泣很快突破了喉咙的封锁变成呜咽。

他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湿痕，却发现越抹越多，泪水像是坏掉了的水龙头怎么都止不住。

他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角，背对着整个世界，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https://www.dindian55.com/html/4848/4848560/41679947.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网：www.dindian55.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dindian5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