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孤傲的水母
霆仔发的地址在沙蛇码头。
远航捕捞的渔船大多都选择来这边靠岸，比起其他码头龙头，这里的收取手续费便宜些。
但深海打猎起来的好货，譬如堪称黄金流沙的黄油蟹、重量过百斤的黄唇鱼等等，都得由指定的收购商来收，供给上流社会。绝不可能流通到市场。
近来没有台风，每一夜的沙蛇码头热闹如白日街市。
也有一些港湾本地人，图一口鲜货专门来蹲靠岸的船。
陆承枭车子靠岸时，靠岸的渔船排着队卸货。霆仔不在场，找来另一个副手帮忙。
副手四肢细长，身子纤瘦，外号瘦猴杰。据说小时候家里穷没得吃，饿坏了肠胃，现在吃什么都吸收不了。小码男款T恤着在他身，像挂了衣架般空空荡荡。
“三爷。”
他见着人，麻利到跟前打招呼。
表情有点兴奋，见身边没外人，立马藏不住事打报告：“今夜船也来好货了！东西已经包好，送到霆哥那边了！”
“乜嘢来嘅？（什么东西来的？）”
瘦猴杰压低了声，比了个唇语，“枪。”
陆承枭神色岿然不动，颔首示意他已经知晓。掐灭了指尖燃剩的半根烟，丢在地上揉了揉。
“老规矩，减免三个月收租费，船上无论男女老小给足封口费。”
“明白！”瘦猴杰立马照做。
陆承枭惯例视察了下，转身要走。
经过一个小摊位。
里面漂浮着一只月光水母，通体近 乎透明，边缘缀着一圈细密如蕾丝的触手，游动时有柔和而清冷的磷光。灯泡光微弱难见，不影响它在水中明灭闪烁。
陆承枭蹲下，本来靠着泡沫箱边沿的它，转个身浮走了。
啧，还挺孤傲。跟大小姐没什么两样。
“多少钱？”他问道。
摊主是个中年妇女，皮肤黝黑，说话爽朗，“没有深海环境，活不了多久的。你喜欢送你啦靓仔。 ”
陆承枭没跟她客气太多，给了一百大钞，示意保镖抱走。
水母离了深海环境是养不活，但他可以创造个深海环境。
难得淘到了个喜欢的东西，陆承枭肉眼可见的心情好。进了戒卫森严的海鲜冰厂，守门的小弟跟他打招呼都能得到两根烟，个个高兴得龇牙咧嘴。
江湖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最缺两肋插刀的兄弟，但最容易养一条卖命的狗。
仓库最深处，那群闯入祁眠宿舍乱砸一通的混混们，已经躺平在地上，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
“我们都不知啊…”
他们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求饶的鬼哭狼嚎声此起彼伏。
陆承枭走近，用脚直接踩中了其中一个的头，疯狂碾压。
混混感觉自己的头快要被踩爆了，不断哭喊。接着头发又被一把揪起，被血糊住的眼只睁开一点，就看到了陆承枭阴鸷带狠的眼神。
“三、三爷…”
他语无伦次，疯狂磕头，“求求你，原谅我！我们也被人唬住啊，说那里是女老师的宿舍，没有太多信息。”
“给的钱太多了！我们是真不知那是你的地盘！三爷！三爷！三爷…”
陆承枭冷笑一声，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僵。
松开他，走到霆仔跟前，把兜里两个东西递给他。
一个是红包。
“大小姐给的。”
另一个是他的爱心纸钞。
“我折的，就差最后一步了。”
“……”
霆仔看着手里皱皱巴巴的纸钞。
这像是仅差最后一步的样子吗？
“算了。”他从夹克暗藏格子里掏了一沓钱，全是百元大钞，冲那群哭得比爹妈走了还凄惨的混混扬了扬。
“谁会折爱心纸钞，出列！”
混混们躺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最终有人颤颤巍巍举起了手，自告奋勇，“我…我会。”
“那你来。”霆仔啪地一下，把一沓钱摔他跟前，“折！”
陆承枭双手插兜，站在他旁，看他折。
小混混手抖抖抖如筛，折出的爱心纸钞却一个比一个精美，慢慢的，情绪不怎么紧张了后还会花点心思创新，在爱心边沿折多几朵点缀的花。
陆承枭看着，蹙眉，啧的声。
手工这种事，还得讲究天赋。
没一会儿，霆仔歇了空过来。
“一群小屁孩！还挺讲究道义，说对方很神秘，只通过匿名电话联系，给钱给地址，其余都不知道。打死就不讲。”
“那就说明没打到骨子里。”陆承枭神色淡漠，咬了根烟，再递给小混混一根，“会吗？”
“不，不会。”
小混混就算会也不敢接啊。
陆承枭没拆穿他，又慢条斯理问霆仔：“今晚进库的鱼呢？”
霆仔看他一眼。
“拿过来，让他们瞧瞧。”
他吩咐完，站直起身，剁了剁脚边的灰尘。点了下小混混肩膀，“你也过去。”
小混混如释重负，“学，学会了？”
“学不会，太难了。”陆承枭决定放过自己，“还是杀人比较容易。”
小混混脸色唰地一下苍白。
“作为答礼，我教你啊。”
陆承枭笑笑，揽着他肩膀，带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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