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这样漂亮的宝石，不应该为我流下眼泪
像是看出来她心中所想，男人腰板稍微挺直了几分，“我有仔细反思过，你生气的最大的原因，在于我对你的隐瞒和不信任，站在自己的角度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让你伤心。”
“以后不会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男人语气珍重，带着一种并不熟练的青涩和生疏。
白雾柳愣了两秒，“谁稀罕。”
“你不稀罕也可以，我喜欢你就行。”
不知道哪个字将白雾柳爆竹似的点燃，她拧着眉，“没人在乎你的喜欢。”
“与其说这些，不如聊一聊这个协议，你当初为什么要找我？”
这个问题在白雾柳脑子里思考过很久。
她没等对方回答，就自顾自嘲讽，“因为我好拿捏？毕竟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到时候想踹就踹了，而且，很好懂，很缺钱。”
她眼神镇定沉静，唯有隐藏在背后的手心扣动了下一旁的石子，“是这样吗？”
“是。”
在楼待鹤说出这个字的时候，白雾柳平静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抽动一下。
她在内心唾弃自己没出息。
下一秒，男人话峰一转，突兀说起另一个话题，“我们见面的第一次，你送了我一束花。”
白雾柳眼眸闪过一丝疑惑，“什么。”
她对楼待鹤的印象只停留在照顾楼慕亦的两年，有一个瘸腿的小叔会偶尔进出医院。两个人很少能有碰面的机会，徐敏也警告白雾柳离他远点，那人手段了得，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算起来两人两年里也只见过三四次，都不是很深刻的回忆。
大概就是她低着头在徐敏的教导下垂着头，跟楼慕亦的辈分来喊他小叔。
每一次男人只是轻轻颔首，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交流。
“我们之前见过面？”
“好久了。”楼待鹤语气很轻，轻到白雾柳只有侧着耳朵努力倾听才能听到他的话。
他说，“五年前，我赞助了孤儿院物资，你刚上高一。”
白雾柳心脏像是被东西磕了一下，她低声，“我不记得了……”
“没有。”楼待鹤笑，“你没有见到我，花是另一个小姑娘送的。”
这件事的转折太过戏剧化，以至于白雾柳很难不相信这人会为了诓骗自己编的故事。
“可是上辈子……”她开口后突然住口，调整了下呼吸，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楼待鹤接过话头，只能根据现有的信息回复她，“你那时候看起来……很喜欢楼慕亦。”
白雾柳恍然顿悟。
所有的一切都被丝线串联起来，有了原因。
为什么在自己去世后，和她只有几面之缘的楼待鹤会在下雨天去送她最后一程。
为什么他会在自己的棺木旁。
会为自己放一束……风信子。
在白雾柳开口的瞬间，山洞岩石深处传来岩石断裂的脆响。
“唔！”一声闷响后，山洞毫无征兆地坍塌下一块。
楼待鹤猛地将她护在身下，碎石子籁籁落下，压在他的背上。
他闷哼一声，却将她护的严严实实。
轰然倒塌的岩石被迫将二人逼在一处狭小的空间里，所幸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倒在墙角边，支撑出一个三角。
白雾柳没受一点伤。
待震动稍歇，白雾柳才惊觉，男人身上烫的吓人。
“你——”她将手覆到男人的额头，“你发烧了？！”
不止如此，当她此刻与楼待鹤近如咫尺时才发现，男人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近看之下，连薄唇都带着轻微的颤动。
山洞里太过黑暗，刚才谈话的距离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
下一秒，她感觉有什么湿润粘腻的东西滑落到她的手上。
——是血。
白雾柳瞳孔微缩。
怪不得。
怪不得这人自始至终不接近自己一步，怪不得他从来只面对着自己，怪不得不管是蹲下身子还是走路，他的动作都那么怪异。
白雾柳咬着唇，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的手不去颤抖，然后顺着间隙，一点一点去够楼待鹤的背部。
还没摸到什么，就被男人湿冷的大掌半路牵住。
男人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却仍旧强撑着微笑，“本来想瞒着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
他气息越来越微弱，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安抚白雾柳，“怎么办啊宝宝……你该不会又要生气了吧……”
白雾柳的心直直地往下坠，眼眶在不知觉中湿红，用力瞪他，“我要是生气，今天早就被你气死了。”
楼待鹤听她依旧富有活力的语气，低低地笑了。
这一笑牵动了伤口，让他忍不住轻咳起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别动！”白雾柳急忙扶他，声音里是连自己都尚未察觉的颤抖，“让我看看伤口。”
这一次楼待鹤没再阻拦，他顺从地将下巴垫在白雾柳的肩头。
任由她轻轻掀开早已经被鲜血染透的衬衫。
光线很暗，但那道骇人的伤口却清晰的落在白雾柳的眼中，巨大的伤口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际，伤口狰狞，隐隐漏出白骨。
白雾柳倒吸一口冷气，不争气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为什么不告诉我。”
“又哭。”男人轻叹，带着几分调侃似的无奈。
他伸出手，想要擦拭她眼角的泪珠，却发现另一只手臂根本没有办法抬起来。
“我看过了，伤口不是很深，没有伤到要处。”
楼待鹤靠近了她，眼睛始终注视着白雾柳，“不告诉你，就是不喜欢你哭。”
他语气上扬着悠悠道，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哭的好惨啊，宝宝。”
没等对方回话，他又靠近她几分。
直到彼此眼中只剩下对方，再容不下其他。
男人语气缱绻柔和，像是想把白雾柳吸进眼睛里。
如果此时白雾柳没有被泪珠挡住视线，她会清晰的看到对方浓烈而不加掩饰的爱意。
他很轻地呢喃，“这样漂亮的宝石，不应该为我流下眼泪。”
下一刻，楼待鹤低下头倾身。
薄唇一点一点将女孩脸上的泪珠吻干净。
分明是很涩情的动作，却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怜惜与疼痛。
他的吻都这样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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