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填坑回忆/楼待鹤
【不喜欢看回忆的可以不看，对主线没有太大影响】
他在心里默默算着，叶霜红讨好他正在上大学的侄子需要挑选多少西服，又要花费多长时间。
五件、十件。
半小时、一个小时。
就算那人现在躺在病床上，比起自己，她还是更喜欢楼慕亦。
楼待鹤还依稀记得18岁，第一次被叶霜红领来挑礼物，自己高兴的像个傻子。
女人和颜悦色地问他“你们男孩子都喜欢什么礼物”时，自己受宠若惊地瞪大眼睛。犹豫良久后，他最终选了一双球鞋。
其实叶霜红送他什么他都会喜欢。
这件礼物不需要花费她很多钱，他就可以高兴好久。
可到结账时，女人趾高气昂地喊他过来付账。
楼待鹤薄唇抿成一条线。
似是察觉到少年不乐意，身后的销售员和保镖，前前后后好几双眼睛看着她，叶霜红脸瞬间阴下来。
“你不是创建了个什么公司上市了，平时又不着家，家里的大事小事不都是我来帮你操持？让你付个钱怎么了？”
“家里亲戚你谁也不搭理，还不是要靠我维持关系，这双球鞋我看小亦也挺合适的，他还是个孩子呢，你要喜欢你自己买去。”
礼物被人轻而易举的夺走时。
楼待鹤愣怔了好久。
-
冰凉的触感跌落至手掌心。
男人倏然从回忆里挣脱出来。
起风了。
店门开了又关，叶霜红在里边喊他，“愣着干什么，过来！”
楼待鹤插着兜，眉眼不耐烦地下压。
高挑挺拔的身材像是走台步，引得旁边的小姑娘频频回头。
“楼太太，这位是——”
“我儿子。”叶霜红那句话说的很快，“今天过生日，来给他买点像样的衣服。”
“你瞅瞅他现在穿的都是些什么不伦不类！哪里有个少爷样儿！”
楼待鹤冷冷地“嘁”了声，从里到外都是对他妈这句话的反抗。
女人难得的没发火，压下脾气道，“给你买礼物，别整的像是我欠你一样，喜欢哪件挑哪件，挑完还有其他事要做呢。”
他衣服从头到尾换了一个遍，后来直接穿着新买的西装出门的。
-
那天其实从头到尾都过的挺轻松。
两个人买完衣服后去看了场电影，关于亲情的，楼待鹤没哭，叶霜红在她旁边哭的稀里哗啦。
其实也没多感人。
两个人没包场，旁边的人看叶霜红哭的惊天动地一个劲往这边瞅。
不得已，他只能一个劲儿给他妈递纸巾求她别哭了别哭了，吐槽道林黛玉都没她哭的惨。
叶霜红给了他一巴掌，“你懂个屁！”
太尴尬了。
楼待鹤当时恨不得把脸埋起来。
看完电影，叶霜红问他平时都干嘛。
“跳伞、蹦极、潜水，什么容易死玩什么。”
叶霜红一如既往地刻薄，“你最好就这样给我死了。”
两个人最终选了个最不容易死的项目——赛车。
车速开到最大。
流畅的车型如一道风，在空气中擦出一道华丽而绚丽的幻影。
轰鸣的声音将肾上腺素拉升到最大，迸发出激烈的多巴胺。
疾速中，叶霜红在副驾驶位缩成一团打颤。
她在少年兴奋的目光中尖叫。
“要是出了事，我他妈跟你没完！”
楼待鹤愉悦地吹了声口哨，在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尖锐声响中扬声——
“我车技，您放心。”
下车之后叶霜红一颗心脏快跳出来，掏出包喝了两片速效救心丸。
那大概是楼待鹤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母子俩一整天没吵架。
干斗嘴。
一天最终以安静又和谐的晚餐中结束。
这天晚上回去的路很顺畅，可以说是畅通无阻，道路上车辆少的可怜。
天闷闷的，一整天都没有放晴。
除了早晨时淅淅沥沥的一场小雨，后面一直沉着天。
可A市笼罩着的乌云密密麻麻，遮住月亮，连一颗星星也看不到，似乎在酝酿什么。
窗外模糊的树影摇晃，风刮的很大。
叶霜红在副驾驶位倏然开口，“老爷同意将你的股份转赠给阿亦。”
楼待鹤握着方向盘，轿车向右转时，抽空看了她一眼。
“所以？”
女人挑眉，“但有个条件，你要等阿亦醒来后，要辅佐他上位，楼氏暂时由你代理，不过你要等他醒过来后让别人对他心服口服。”
楼待鹤要被气笑了，那是他就算穿着西装也是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凭什么？我是他爹？”
“凭我是你妈！”叶霜红气的头疼。
“总之这件事我已经答应了，今天是你生日，我不想和你吵。”
如果楼待鹤再细心一点，他完全可以察觉到女人虚弱下去的声线。
“我们是不是好久没聊过天了？”女人轻声道。
楼待鹤随意“嗯”了声。
何止，他俩就从来没好好聊过。
“这件事以后再说也不迟，听徐敏说她找了个道士算卦，现在估摸着要冲喜，阿亦他最起码两年才能醒过来。”
“对了，我给你买了其他礼物，还有个生日蛋糕，你回去后记得和张瑞他们分了吃掉……”
“都秋天了，你记得穿些保暖的衣服，别着急，整天穿那个破洞裤，腿迟早要瘸。”
她啰里吧嗦的说了好多话。
楼待鹤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声质问，却只换来了叶霜红异常沉默。
她偏过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安全带。
“楼庭不会允许这么优秀的人待在自己孙子身边，他甚至可以为了权利将自己的大儿子杀死，更别说你一个不受宠的小儿子。”
“我已经联系好了医生，到时候怎么配合，你应该知道。”
“我活够了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我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你不一样。”
“以后你得时时刻刻念着我知不知道？我是你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我给你什么你都得受着。”
还是不甘心啊……
还是不甘心……
……
“你要是……别这么完美就好了。”
最后一句轻叹被轮胎爆裂声吞没。
车身猛地倾斜，在公路上画出扭曲的弧线。
楼待鹤升起一阵惊慌，他拼命攥紧方向盘，骨节在黑暗中翻出青白，轮胎与地面的刺耳声音，如同垂死野兽的哀鸣。
左侧突然冲出一辆面包车，如同蛰伏已久的凶兽，毫不留情地撞向副驾驶。
“妈——！”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黑夜中无限放大，楼待鹤在最后一刻本能地扑向副驾，却只能触碰到母亲的衣袖。
“待鹤。”从楼待鹤记事起，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唤他，和这世上千万的母亲一样，柔软又温柔。
鲜血在她额角滑落，女人用沾染了泥土的手抚摸他的脸，语气微弱，又带着一种难言的伤感。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象征着楼家权利的扳指推到楼待鹤的大拇指。
那是他这辈子见过叶霜红最漂亮的笑。
她说，“你自由了。”
雨水混着血迹，在扳指上蜿蜒流淌，冰凉透顶的扳指将他锁紧、圈住。
楼待鹤指尖似乎被冻僵。
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得不到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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