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他肯定过得也很好。
当年,计永业借钱搞的事业赔得一塌糊涂。
债主三天两头打电话来催债,讥讽他这个攀上豪门的大舅爷当的一点儿好处没有。
好不容易说动计采菱愿意给他钱。
结果计采菱自己没踩稳摔倒,动了胎气,他反而要被晏兴荣责骂。
关他什么事?
又不是他推的!
计永业表面唯唯诺诺反复道歉,实则心里满腔愤懑。
而火上浇油的是,等计采菱生完孩子出来,他殷勤帮忙,最后却得来一句冷淡的“你没做什么,钱没法给你”。
那他这段时间的低声下气赔笑脸算什么?
算他命贱?
债主的嘲讽和朋友看似同情实则看戏的笑容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回荡。
计永业一肚子火,还得在医院待着,看着那躺在婴儿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孩儿。
命真好啊。
一出生就是晏家的长房长孙,未来会有数不尽的家产能继承,不像他,像条哈巴狗一样,只能摇尾乞求别人指缝中漏下的一星半点。
计永业越想越气。
月嫂拿起奶瓶说要去清洗,计永业知道,她是想趁着小婴儿睡着了出去偷懒一会儿。
毕竟只是临时聘请的月嫂,就这两天应急用。
晏家精挑细选、口碑极好的月嫂,现在还在赶来宁城的飞机上。
计永业看着月嫂离开。
Vip病房在单独一层,漆成淡淡暖黄色的走廊上没有其他走动的人。
外面很安静。
婴儿房内放了几张小床,如今,也只有两张床被放了酣睡的小婴儿,另外那家人的父亲好像被医生叫走了。
家属不在。
月嫂不在。
只有他。
计永业的心脏突然开始狂跳,泵出滔滔血液流向全身。
那血液里多半蕴含着忌恨、愤懑与不甘,让他呼吸急促,视线匆匆扫过婴儿床内的小身影。
晏兴荣和计采菱不让他好过。
那他就、就让他们也不好过!
计永业不可能让小婴儿出意外,以晏家的能力,必定会追查到底。
那如果是……
计永业的视线落在了另一张婴儿床的床尾上。
那里贴着小婴儿的基本信息。
同天出生、同个性别、同种血型。
简直是老天都在帮他!
计永业从没有如此迅速的动作过,抖着手,匆忙地交换了两个小婴儿,又交换了襁褓和他们手上的腕带。
刚退开两步。
哐当。
月嫂拿着奶瓶走了进来,手臂撞到了门,弹到墙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计先生,我刚刚多接了个家里的电话,回来迟了,小孩儿没闹吧?”
计永业抹了把脸,含糊道:“哭了两声,我抱起来哄了下,就又睡回去了。”
月嫂匆匆看了眼床内的小婴儿,确实稍稍移了些位置,也没多想,转头去收拾其他东西。
计永业又坐了会儿,才装作有事地离开。
出门时还差点儿被晏家的司机撞到,气得他破口大骂了两句。
他大步走进安全通道。
在无人的楼道中,猛地将脊背撞上墙,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墙壁的凉意透过衣服渗透到后背。
那种烧灼理智的冲动褪去。
恐惧与后怕回到心中。
要是被发现了……
对了,医院是不是还有监控……
那段时间,计永业一直沉浸在惶恐中,晚上睡不好觉,时常会被自己被发现、被抓到的噩梦惊醒,精神萎靡,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他频频前往婴儿房,试图找个机会将两个孩子换回来。
可惜,再也没有那样空荡无人的房间给他机会。
阴差阳错的,还因为糟糕的状态,被计采菱误以为他对小婴儿很上心,态度都缓和了一些。
就这样,计永业提心吊胆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月嫂没发现。
从京城过来接手的月嫂当然更不知道。
晏兴荣夫妻带着小孩儿回了家、过了老爷子的眼。
老爷子给他起名叫晏述礼。
晏述礼一天天长大。
偶尔会有人嘀咕这孩子不像晏兴荣和计采菱,生了副圆钝的五官。
但或许是天意如此,老爷子早已故去的亡妻便是柔和钝感的模样。
于是,老爷子反而对晏述礼多了几分耐心,开始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
十八年过去了。
计永业已经不再恐惧,甚至侥幸地觉得,这件事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发现,就算发现了,也绝不会有人想到是他。
结果。
真相揭露得猝不及防,让计永业完全没有准备。
他痛哭流涕,坐在地上,试图往前抱住姐姐的腿,就像小时候每一次撒泼打滚那样。
“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而且我观察过另外那家人,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愿意花钱住Vip病房,夫妻俩肯定很爱孩子,就算把外甥换过去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姐……”
及踝的裙摆轻轻一晃。
计采菱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计永业心里一咯噔,颤颤巍巍抬头,对上那双不停流着泪的眼睛。
“你有去看过他吗?”计采菱问。
计永业支吾两声,小腿就被晏兴荣狠狠踢了下,“说实话!”
“看过!看过一次。”
计永业连忙辩解,“我怕被你们发现不对,不敢去,就那年,帮咱家送节礼给宁城那老太太的时候,悄悄去看过一眼。”
他与那家人闲聊时,知道他们家的地址。
运气好,他们没搬家。
计永业装作闲逛,过去时,恰好看到一家三口回家。
丈夫神态疲倦但温和,妻子笑意盈盈,牵着儿子的手。
那个背着深蓝色卡通书包的男孩儿,皮肤白眼睛大,仰着脸神采飞扬,浓黑的眉毛很像晏兴荣。
计永业:“他们很幸福!姐,我外甥肯定也过得很好……”
他突然没敢再说了。
因为计采菱看向他,脸上的恨意是那样浓烈,甚至盖过了脸上斑驳的泪痕。
“他过得一点儿也不好。”
计采菱摇了摇头,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他过得一点儿也不好。”
她抹了下脸上的泪,转身要往屋里走,只是身形却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下。
晏兴荣几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红着眼眶道:“没事,我们知道了,采菱,我们已经知道了。”
“等应序考完试,我们去找他,我们当他的依靠……”
话音未落。
晏兴荣拉开门,夫妻俩通红的眼睛,与站在门内的晏述礼相撞。
“……”
寂静沉默中,只有计永业叫唤求情却被保镖摁住不让上前的哭嚎声。
晏述礼缓慢收回视线,神色满是迷惘。
他是清晨回来的。
从被老爷子精心培养提早送入集团学习开始,他回家的时间就不太稳定,所以也习惯了放轻动作,不惊动父母。
刚刚被争执声惊醒。
他下楼想看什么情况,却意外听到了一个跨越十八年的秘密。
原来,他不是爸妈的儿子?
应序……是哪两个字,是他曾经见过的、和晏兆舟认识的那个应序吗?
烦乱的心思堆在心头,滞涩了嗓子。
却在这时。
计采菱推开丈夫的手,跌跌撞撞往前几步,攥住了晏述礼的手。
“述礼。”
她下巴上摇摇欲坠的泪珠掉入两人相握的双手之间,打湿了小块肌肤,冰得刺骨。
计采菱握得很紧,抖着手,一字一句说:“和我们做个亲子鉴定。”
-
选拔赛的成绩以冬令营时各项成绩占比30%、现场考试成绩占比70%的方式加权计算。
上午两个半小时理论,下午两个半小时实验。
中午的盒饭味道还行,不过众人脑力高强度活动两个半小时,不免都有点儿恹。
赖乘帮江应序打开盒饭、拆了筷子,在他身旁坐下。
先哐哐往嘴里扒两口饭。
缓了口气,才转头问江应序,“江哥,你手还好吗?”
江应序活动了一下不擅长写字却承担起大部分书写任务、显得僵滞酸胀的左手腕骨,又动了动泛起尖锐刺痛的右手臂。
来之前他吃了止痛药。
不过看来药效一般。
又或者是身体的反应更加猛烈。
“还好。”
江应序最后只说,语气没什么波澜。
低头吃饭时,唯独轻微颤动的手指,才能看出一点正在忍耐疼痛的迹象。
赖乘满是忧心,“下午实验怎么办,要写报告要做模型还要调试仪器,你的手还能坚持吗?”
江应序没说话,长睫倦怠耷拉着阴影,只是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板崭新的强效止痛药。
赖乘:“……”
赖乘倒吸一口气:“哥,别这样,会影响恢复的。”
江应序撩起眼睫,望着前方,浓黑眼眸像是沉浸了诸多情绪,静了几秒才说,“可我现在有必须这样的理由。”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实验考试前半小时,江应序就着矿泉水,吞下了三片止痛药,在赖乘几乎要哭了的视线下,抹去唇畔冰凉水珠。
“走吧。”
他甚至还很淡地勾了下唇,低声拜托,“麻烦你推我去实验桌后了,像你说的那样,能少站一点就一点。”
赖乘闷头推轮椅,“江哥,你别说了,我真要哭了。”
考试开始的钟声即将敲响。
江应序看着面前的实验桌,眸光冷然平静。
应该是药效在体内发挥作用了,过于尖锐的疼痛感逐渐淡去,变成了钝钝的、仿佛隔着一层纱布的闷痛。
挺好。
他想。
不痛了。
可以好好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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